,卻又沒有力氣,只能繼續道:“三老爺……回否?”
“還沒有,”常管家答道,“三老爺離京城遠,估計還要過幾日才到,不過他們既然打算來參加大小姐的婚禮,想來也就快了。”
“您放心,等三老爺和三夫人一到京城,老奴就代您轉達,讓他們幫大小姐尋一門合適的親事。”
若說這府上還有誰真的會為大小姐考慮一二,那也只有外放的三老爺夫妻了。
老太爺深吸了幾口氣,總算是稍稍放心的樣子。
他想要偏頭看看門外,但無力的身體卻不允許他這樣做,只能把眼珠轉向門口的方向。
似乎是與他心有靈犀,匆匆趕來的唐芙這時恰好出現在他視線內,掀開簾子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直接撲在了他床前。
女孩形容憔悴,似乎是幾天沒有睡好,在他面前卻又做出強打精神的樣子,紅著眼睛拉起他的手對他笑。
“祖父,您可算醒了,嚇死芙兒了。您前些日子還說等芙兒回門的時候要給芙兒備一份大禮呢,可不能食言啊!”
唐老太爺眼角彎了完,喉嚨裡發出一陣沙啞的聲音,被唐芙握著的手指動了動,想要回握住她。
“不……食言,芙兒……莫哭。”
唐芙強忍住哽咽的聲音,把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憋了回去,用力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份庚帖來,做出一副得意的模樣。
“您看,我仿照您的筆記寫了一份庚帖,到時候就算真的不能嫁給程表哥了,二嬸也別想左右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尋一個如意郎君,把庚帖交給他,讓他上門來提親,就說是您應下的。”
老太爺唇角動了動,似乎在笑,無力的手竟然硬撐著抬了起來,顫抖著拍了拍唐芙的頭:“好……”
站在一旁的常管家卻是心中大慟,背過身去,臉上老淚縱橫。
他們都知道老太爺這回是撐不過去了,大小姐定然也知道。
為了讓老太爺安心的去,她才寫了這份庚帖來安慰他老人家。
這府中上下最疼愛大小姐的是老太爺,對老太爺最好的又何嘗不是大小姐呢?
常管家偷偷抹著淚,聽唐芙趴在床邊問老太爺這筆跡跟他像不像,是不是足以以假亂真。
大小姐的書畫是老太爺一手教出來的,從小臨的字帖最多的就是老太爺的,有心模仿的話就連他這個伺候了老太爺幾十年的人也不見得分得出來,自然是很像。
但老太爺精神不濟,不能每一句都回答她,經常是她說了半天也得不到一句回應。
唐芙也不急,就這麼自說自話地陪在老太爺身邊,直到他再次睡去才坐起身來。
“大小姐,您回去歇著吧,這邊有老奴看著呢。”
常管家擦乾淚後說道。
唐芙這幾日每日都來唐老太爺床邊守著,直到很晚才回去歇一小會,第二天天不亮又過來。
聽佩蘭說,她即便回去也睡不好,基本上是在床上呆坐一宿就又到壽安堂來了。
常管家眼見她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覺得這樣不是辦法,昨晚讓人在她的茶里加了幾味安神的藥材,她今日這才多睡了一會。
唐芙搖頭不肯離開,又是直到深夜才走,臨走前像以往那樣叮囑常管家,若是老太爺醒了立刻去叫她。
常管家應了,她這才回到碧竹院,和衣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帳頂,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閉上了眼。
恍惚間似乎眼才合上,就被佩蘭推醒,十七八歲的丫鬟含著淚支支吾吾地道:“小姐,老太爺他……”
話還沒說完,唐芙蹭的一下坐了起來,趿上鞋就要往外走:“祖父醒了嗎?我這就過去。”
才剛站起身卻見丫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姐,老太爺去了,您節哀啊。”
唐芙剛剛站起來的身子晃了兩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耳邊嗡嗡作響。
她從小沒見過母親,父親也在她五歲的時候離開她了,臨走時給她留下了一個永遠不會實現的諾言。
如今……她連祖父都沒有了……
唐芙眼前一片空白,摸索著扶著床柱站了起來。
佩蘭趕忙起身:“小姐,您要去哪?”
唐芙向前邁了一步,道:“我……我去送送祖父。”
說話間卻忘了床前有個腳踏,身子一歪重重的向旁邊跌去。
唐芙醒來的時候,府中已經掛滿了白綢,前幾日還一派喜氣的唐府轉眼間陷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