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姓楚!”
他言之鑿鑿,激動萬分,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陸晟軒雖仍是面無表情,但姜鍾黎相信他,知道他聽的進去,也知道他終究會振作起來。
此次重歸金陵,世子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姜鍾黎想來看看他。
得知他磨滅了鬥志,消沉了,姜鍾黎心痛不已。
他身世悽苦,出生便沒了生父;而後養父離他而去;母親離他而去;伴他成長的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間離他而去;如今,妻子又離他而去……
然,他又揹負了太多……
他還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孩子而已!
姜鍾黎喉嚨一哽,向他走了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他是看著世子長大的。世子吃過多少苦,他比誰都清楚。
世子是他見過的最最好強,自制力最最堅定的人。
他相信世子會振作,會站起來。
“我們等你!”
他哽咽著說完,與蝶幽出了屋子……
蝶幽早已泣不成聲。少主從來不笑。
她親眼目睹過他和蘇凌夕在一起時的歡快。
可上天當真殘忍,竟連他唯一的快樂也奪走了。
門被關上,室內又恢復了安靜,陸晟軒閉上雙眸,兩行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這是他自那日崖下回來之後,第一次流淚,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他伏膝失聲痛哭,不過索性終於哭了出來。
蘇凌夕的一顰一笑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狠狠地牽扯著他的心。
那種心痛的感覺比舊疾復發,引來的肉。體上的疼痛要難熬一萬倍。
他喝多少酒,也麻痺不了自己。她還是時時出現在他的眼前。
然,與四年前不同……
四年前雖然思念,但他知道她過的很好,可如今卻陰陽相隔,不會再見了……
他想念她,心疼她,也憐惜她。
他做夢都想再抱抱她。
半兒說她那日去寺廟是為了為肚子裡的孩子祈福。
陸晟軒每每想起,都覺得痛不欲生。
如今,他無父無母,也無所愛之人,終究又變回了一個人……
在今後漫長的歲月中,他將孤獨一人去面對那無盡的傷痛和無盡的思念……
姜鍾黎來過的第三日;蘇凌夕離去的第三十日時,他恢復了正常,只是從此以後再無發自內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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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蕭等祁王黨在陸晟軒的暗中掩護下,退到北方。
區區一萬多人,再不值得朝廷浪費兵力和金錢千里迢迢地追討過去。
祁王黨與朝廷的對峙暫停,終又是以龍堃的勝利告終。
屆時,龍堃身邊的人也有了很大的變動。
自陳正的叛變之後,龍堃在用人上十分謹慎。他換掉了很多官員,也新提起了不少人。
牧翎是其中一個。此人才華橫溢,用兵如神,是個及聰明的。
他與內閣大學士言煜,兵部尚書孫玄之,謀士郭子瑜,九門提督沈甸,吏部侍郎趙新以及前軍都督陸晟軒七人同為龍堃心腹。
陸晟軒陸續恢復了之前的活動,在進一步取得龍堃信任的同時與皇上楚澤裡應外合,除掉了不少為龍堃馬首是瞻之人,也在不少人的心中為龍堃埋下了釘子。
但除了公事以外,他每日話不多,到了家中就更沒有多餘的言語。
他常去蘇凌夕曾居住的那房間,有時停留半個時辰,有時卻是幾個時辰。
他把那日在崖下撿到的蘇凌夕的衣服和那個嬰兒的小肚兜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一個錦盒中,時而要開啟看上一看,一面重新整理,一面緩緩地向她訴說,訴說著他的日子……
悠悠歲月,夜涼如水,孤月當空,他時常整夜無眠,畫著她的畫像,為她寫著一封封的書信……就這樣轉眼便是四年。
又是一個冬季。
這日陸晟軒剛從龍府出來,天空便飄下雪來。多年不變,因為她,他對雪總是有種特殊的情懷。他停在門口望了許久。
隨從阿寧輕輕喚了他一聲,他才恍惚回神,下了臺階。
然,他並沒有上車,而是獨自漫步雪中。
阿寧知他是又想念少夫人了,搖頭嘆息一聲,安靜地跟在了他的後面。
陸晟軒穿過金陵的條條街道,冷風颳過他的臉龐,雪花緩緩飄零,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