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多少苦?在雲山是衣食無憂,可終究會寂寞的,她孤苦伶仃,如何捱過漫漫長夜。她從小就喜歡熱鬧,可終究又要回到那個清冷的地方。難道一輩子都要如此麼?
難道他和她真的永遠都不再相見了麼?
心恨恨地痛了一下。
夜深人靜,他披衣下床,來到桌前,執起筆,燭火照在他清俊而蒼白的臉龐上。
他蘸了蘸墨水,瞧著那頁空白的紙張,思緒漸漸飄遠……
飄回到兒時,飄回到那個血腥的夜晚;飄回到四年前與她相識相知的每一瞬間;飄回到那個離別的雪夜;飄回到重逢;飄回到洞房花燭時;又飄回到她離他而去的那天……
她不肯相見,但或許還會看他的信吧。他想解釋給她聽……倘使她看過信後,能相信他的真情,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想把一個最最真實的自己告訴給她……
蘸墨起筆,筆勢飄若浮雲;矯若驚龍,一行行蒼勁有力的楷書,夾雜著他對她的虧欠和濃情,文字躍躍紙上……
其書言:
夕妹慧鑑:
餘少逢族禍,僅以身免。仇讎①難滅,恨意縈懷。昔日嘗以惡意相欺,所謀別具。然日月消長,恨短情長。別卿之後,始識相思。或曾攝神自制,亦難持久,徒增思緒。
後金陵重逢,時相責難,亦非本心。聚散之間,相思牽繫,舉著著榻,神思不屬。餘素知卿多有相疑,每語及前事輒顧旁言他,此非難飾。蓋恐相守難久,遂貪一晌之歡。人云:“鶼鰈並翼”,“鸞鳳和鳴”,夫婦之間,有所相匿,豈及禽獸?
別卿以來,言笑繞耳。今日杏林,倘得相見,當俱以前情相告,但祈原宥②。縱卿冷顏相拒,亦兄所自尋,不敢強求。
昔日傷卿,百死難贖。
兄軒手札
次日一早,陸晟軒便讓阿寧將這信給蘇凌夕送了去。而他自己,早早地去了杏林相侯。
***
收到信的第一人是半兒。
阿寧囑咐道:“務必要交給少夫人!”
半兒急忙應道:“阿寧放心。”
她心中驀地一陣心悅,把那信揣在了懷中,好好保護起來。因為她知道,這是小姐原諒表少爺的唯一希望了。
此時清晨,剛剛辰時,半兒呆在家中盼著時間,盼著小姐快點回來。
***
昨日蘇凌蘭約了蘇凌夕今晨去寺廟。
蘇凌夕自離開都督府後,已經一連把自己關在家中很多天了。聽蘇凌蘭相邀去寺廟祈福上香,她下意識摸了摸小腹。
蘇凌夕點頭答應。未來日長,她將與這個孩子相依相伴。
願他健康,茁壯成長。
祈福之後,蘇凌蘭與蘇凌夕漫步廊下。
“六妹妹今日出來透透氣,是不是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蘇凌夕點頭,陽光普照,暖暖的,外面確實很舒服。
“咱們去看看桃花吧?”蘇凌蘭指著遠處。
時節正好,桃花盛開,一片絢爛。蘇凌夕會心一笑。
倆人一起朝那走去。
這寺廟建在半山腰上,來的時候馬車一路上坡,雖頗為緩慢難行,但她二人坐在車裡,感觸不大。這會兒步行,雖不陡峭,但行了幾步蘇凌夕便覺得累了。
“六妹妹休息一會兒吧。”
蘇凌夕笑著搖了搖頭,“桃花誘人,上去休息也是一樣的。”
蘇凌蘭點頭,扶著她繼續走著。
倆人行進入桃林中,皆被美景吸引著。
蘇凌夕漸漸鬆開了蘇凌蘭的手,與其邊走邊聊,可不知什麼時候,她卻聽不到了蘇凌蘭的回應。
天空烏雲集聚,空氣漸漸悶了起來,看樣子是要下雨了。近來提阿尼陰晴不定,暴雨常襲。
“二姐姐?”
蘇凌夕轉頭,想對她說,她們該回去了,可舉目尋望,只見四周桃花一片,哪來的蘇凌蘭了。
“二姐姐?”
她心下狐疑,又喚了一聲,回應她的卻只是驚雷閃電。
她堵住耳朵,渾身一個激靈,驀地就很害怕。
這時桃林深處有了一些異樣的動靜。
她循聲跑去,“二姐姐……?”
那動靜在桃林的盡頭。撲面而來的風將蘇凌夕的衣衫向後吹著,遠方天際寬闊,但灰濛濛地壓降下來。原來這桃花林的盡頭竟是一座懸崖。
“六妹妹當心!”
被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