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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方面,蒲生家竭力救治美津,好不容易才保住了美津的性命。可是,經過這一折騰,美津的身體也差不多要垮了,而且她依然存著死志,每日躺在榻榻米上不吃不喝。蒲生家無奈之下,只好每天強著她喝一些米湯續命……
“真的是非常抱歉”蒲生賦秀最後又在地板上叩首道。
聽了他的話,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津離開岐阜時,我為她送行過,嫁妝也是我和於加置備的。她那時雖然少了些活潑,但是比在三重城更加端莊,健康狀況毫無問題。如今嫁過來剛滿一年,居然就到了這個地步?
“……這麼說,美津就快要死了?”我站起身,下意識的在兩人面前來回踱著步子,最後停在了蒲生賢秀面前,“如果我這次不來,你們準備怎麼辦?”
面對我這樣的話語和情緒,兩人也沒敢接腔。
“不敢說麼?”我幾乎是咬著牙齒,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只要撐過這一陣,然後就可以通報她病故,往地裡一埋了事對吧……哈哈當然了,那時你們是有功之人啊美津怎麼會想不開呢彈正殿下怎麼會追究呢即使是我,又有什麼話說呢是吧”
我越說越憤怒。而兩人依然沒有回應。
“說啊”我大聲叫道。看著面前的兩人,幾乎就想出腳踢翻他們。
“左衛門尉殿下一切都是老朽的決定”一個蒼老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然後走進來一個頭發稀疏花白的老人。他和蒲生賢秀一樣在我面前坐下,坐姿卻非常端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是老朽顧念著故管領代定賴公的恩情,所以才勉強家主向六角家靠攏的”
“蒲生定秀殿下?”我問道。
“正是,老朽身為六角家重臣,深受六角家大恩,於情於理都不能置義賢殿下的要求於不顧。”蒲生定秀抬起頭來,定定的望著我,“如果左衛門尉殿下覺得這樣的大義及情分不該顧全的話,那麼,令愛身為蒲生家嫡子的正室,卻依然牽掛母家,這難道就合適嗎?……當然,那是左衛門尉殿下的愛女,站在左衛門尉殿下的立場,自然不會同意老朽的話。那麼,不妨就斬下老朽的頭顱,為令愛報仇如何?”
“你以為我不敢斬你麼”我把手扶到了刀柄上。
“父親”蒲生賢秀驚呼道,似乎想替他分辯,卻被他以手勢止住。蒲生賦秀也抬起頭看著祖父,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在眼中流露出悲哀的神情。
“呵呵”蒲生定秀大笑,“那就請動手吧希望能夠利索點……聽說左衛門尉殿下的劍術很差啊”
說差就過分了吧?居然如此小看我……我把海月抽出了半截。
“殿下,”身邊的井伊直虎伸手按住我腰間的刀柄,輕聲在我耳邊提醒道,“他在故意激怒你呢”
原來是這樣我一下子清醒了許多。如果我斬了蒲生定秀,壞了自己的名聲不說,而且連織田家都絕對無法再追究美津的事情了……果然不愧是接受六角定賴賜諱的重臣啊,真是一隻老狐狸
“還是先請帶我去看看吧”我還刀入鞘,放開了刀柄,口氣也緩和了下來,“也許我能有辦法。”
“左衛門尉殿下不想斬老朽了嗎?”蒲生定秀故意問道。
“我並不是那樣殘暴的人,您不必再揶揄了,”我露出一個苦笑,“這件事情並不全是蒲生家的錯,小女的心情和性格也有問題,剛才真是對不住您……唉,都怪我以前太嬌慣她了”
真是的,一個六十多歲、半截都快入土了的糟老頭子,還想抵我可愛的女兒?雖然場面嚴肅,我心中依然忍不住吐槽著。
但是蒲生定秀說得沒錯。按照所謂的義理,美津本不該這樣決絕。別說是兵戎相見了,即使織田、吉良家滅絕,她也應該忍辱負重,為蒲生家誕下嫡子,以便把吉良家的血脈延續下去——如果她是我親生女兒的話。
這個時代的大部分聯姻,都有這樣一層意義。當初在三河,松平家和水野家曾經長期敵對過;松平清康勢大時,水野忠政被迫降服,還把已誕下三子一女的美貌正室華陽院送給清康;而在清康死後,情勢反了過來,松平家風雨飄搖,瀕於滅絕,華陽院又把自己在水野家的親生女兒於大迎為廣忠的正室,生下後來的德川家康。這都是為了延續血脈的考慮。
作為弱勢的一方,就是這麼無奈吧。蒲生家儘管是一郡郡代,但是處在新主織田家和氣勢洶洶的故主六角家之間,只能是暫時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