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勸慰:“彆著急,身份證可以回去再補辦,反正也不急這一時。”
江南的巷子通常都蜿蜒曲折,甲殼蟲沒能開進去,停在巷子口裡。車燈一晃,初夏看到了站在巷口的一位老人。夜風不大,但寒氣襲人,他披著軍大衣,雙手插進兜裡,呵氣成霧,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長時間。看見他們,老人笑了:“初夏,你們來了。趕快回家去,鍋裡還燉著雞湯,你媽怕燒乾了,正看著火呢。”
初夏驀的有些心酸,她在秦家住了足足有七年,不是女兒,也勝過女兒了。她鼻尖酸澀起來,眼角微溼:“秦爸爸,你在屋裡等就是了,這外面多冷啊。”
秦爸爸樂呵呵地伸手要幫初夏拎她買的那些林林種種的東西:“那怎麼可以,一定要等著你們回來啊。”他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初夏,他知道是自己的兒子對不起人家閨女,心中有愧,便特地沒有提及這茬。
一進門便可以聞到噴鼻的香氣,初夏知道燉著的是正宗的農家雞,跟市場上成批生產的菜雞味道大相徑庭,也不知道秦媽媽是如何在這樣短的時間裡買到的農家雞,收拾好,又加了茶樹菇木耳燉下的。
“知道你們已經吃過了,不過喝碗湯總是可以的吧。”秦媽媽搓著手,走到初夏跟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自己這半個女兒。比起記憶裡的小姑娘,她高了瘦了,也成熟大氣了不少,是個漂亮的大姑娘了。她開開心心地給初夏盛了湯,又把筷子拿好,硬是要當面看著初夏喝下去她才放心。秦媽媽很高興,初夏肯跟秦林回家,是不是意味著這兩個孩子終於走過了那道坎,可以心無芥蒂地過下去了。她瞭解初夏這個女兒,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可以跟別人回家的姑娘。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正在一口一口喝著雞湯的初夏是多麼的有口難言。初夏不想傷害善良的老人,她開不了那個口,這家人對自己恩重如山又情真意切,倘若她橫下心來說:你們都誤會了,其實我跟秦林早就半點兒關係也沒有了,我今天來不過是找一個免費供吃供喝還提供心靈雞湯的旅館。那麼就連她自己也會忍不住抽她一個耳刮子。
喝完湯,秦爸爸早把洗澡水放好了,秦媽媽給她拿了大學時留在家裡的換洗的衣服:“別擔心,這些衣服我常拿出去洗洗曬曬,不會生蟲子的。”
初夏泡在浴缸裡,直覺自己這一趟怕是來錯了,把已經複雜不堪的關係攪得更加渾濁不清。她簡直不敢想象,沈諾要是知道了自己住進了秦林的家裡,還被當成家人一樣細心真誠地照顧,會是什麼樣的心情。換做自己,怕是真的會翻臉的。沈諾這個人平常礙於情面常常偽裝的大度,實際上初夏發現他的醋勁兒一點也不小,而且還有點腹黑。她用力搓洗自己的身體,心煩意亂,想了半天終於理清楚一點兒頭緒,第一步,她得買個萬能充,現在已經人不在眼前,不能連聯絡都斷了。
念及此,她立刻擦乾淨身體,換上衣服。大學時的衣服,穿在身上,手腳都有點兒嫌短,而且也大了一點。初夏苦笑,看來自己過得不錯,還苗條了不少。剛才在超市忘了買萬能充,現在天色也已經太晚,貿然跑出去怕是不便。好在房間裡頭的電話機還在,初夏長長地吁了口氣。秦媽媽正在給她鋪床,一面叫她放寬心,別太擔心她父親的情況,一面絮絮叨叨地嘀咕幸虧早幾天天晴的時候,又把被子曬了一遍。初夏住的房間一層不染,一看就知道是經常打掃收拾的結果,沒有那種常年不住人的陰冷感覺。她聰明地沒有提及這一點,假裝不知道,推說自己累了,早早地便歇下。她看得出來其實秦媽媽有滿肚子的話要跟自己講,但是她不能給秦媽媽開口的機會。有的時候,善意的隱瞞沒有什麼不好。現在把話都挑明瞭,秦媽媽肯定會心裡不痛快,何必找事?何況,自己在這裡只是暫住,很快就會離開,既然不再見面,很多事情就不用擺到明處。
秦媽媽的腳步剛邁出房間,初夏就輕手輕腳下了床,她苦笑,自己的舉動怎麼那麼像古時候要紅杏出牆的小媳婦兒。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一發不可收拾了。好容易按下了沈諾的手機號,電話裡甜美的機械女聲毫無感情地通知她:“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她不知道沈諾究竟在幹什麼,為什麼手機不開,心裡不免有些委屈。轉念一想,怕是他也有事,便長吁短嘆地放下了話筒。
房間外面秦媽媽溫和地問:“初夏,正打電話給舅舅家呢?我剛想給你舅舅報個平安呢。”
初夏嚇得立刻鑽回了被窩,連忙道:“沒事了,我跟他們說過了。”
她心裡七上八下,又擔心父親的身體情況,一時間愁腸百結,加上本來就有認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