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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短暫的震怒失態後,他很快就壓下心火,冷靜地計量起來。

他的長子早夭,便將更多的期許放在了資質出眾的二女兒趙絮身上。可以說,打從趙絮能自己坐在馬背上的年紀起,就一直跟著他南征北戰,是他眾多兒女中唯一一個被他親自帶在身邊教養長大的。這麼多年,他以這個女兒為傲,這個女兒也從未辜負過他,始終是他最可靠的左膀右臂。

而神武大將軍鍾離瑛,在前朝時便領軍鎮守上陽邑,是舉國上下皆知的忠勇名將,武德帝年少時還曾在她的麾下短暫歷練;之後的幾十年,武德帝多次與她聯合作戰,於他來說鍾離瑛這位前輩是亦師亦友亦同袍,若非信任之極,他怎會給她遙領天下兵權的尊榮並賜下可任意出入內城的金令?

這樣的兩個人,若當真有謀逆之心,那就該舉兵圍下內城,直接衝他來才對。

他信得過她們,也清楚她倆各自的為人與品行。兩人平素交往很是坦蕩,從無結黨營私的跡象,今日突然聯手直奔中宮,並且絲毫沒有隱匿行跡的意圖,只怕是兩邊同時得到了什麼十萬火急的訊息,且與中宮有關。

至於他的髮妻……他當然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此刻冷靜下來,他大約已能將事情猜個三五分了。

武德帝扶額一聲苦嘆,有氣無力地對近身內侍吩咐:“命御前衛隊趕往中宮,將汾陽公主與神武大將軍,連同皇后陛下一併帶到勤政殿。”

語畢,他抬起眼,這才看到沐青演一家三口還在玉階之下。

武德帝先前怒到失控掀桌的場面對四歲的沐霽昭顯然是個不小的驚嚇,可他並未像尋常稚子那般驚慌哭鬧,只是包著兩泡眼淚安安靜靜站在父母中間,認真學著父母的模樣將小腰板挺得直直,目視前方,眼角餘光時不時偷偷往玉階上飄來。

武德帝揉了揉眉心,驀地笑了:“小傢伙,你怎不哭?”

沐青演與向筠俱是一愣。沐青演怕小孩子說錯話,張了張口,卻被武德帝以眼神制止。

他噙笑望著沐霽昭,耐心等待著。

沐霽昭順著父母的力道慢慢轉身面向玉階之上,悄悄嚥了咽口水,強行撐著眼皮不讓淚珠落下。

他笨拙而規整地向武德帝執了晚輩禮,奶音細細的:“今日不可以哭鬧,不然爺爺和小嘟嘟就要被關到籠子裡,再也不能回家了。”

到底進私塾半年了,小舌頭挽花兒的毛病一日日見好,說這麼長串話下來,雖不能說字字清晰,卻出奇地沒有咬錯太多字音。

因著說話的緣故,他眼眶裡的淚珠到底沒包住,撲簌簌就落了下來。

他有些慌張地抬起肉呼呼的小手將面上淚珠抹去,拼命擠出笑來:“不算的,這個不算的。我沒有哭鬧,它自己落出來的。”

武德帝眼中浮起感慨軟色,淺笑慈藹:“對,朕瞧見了,是它自己掉下來的,你沒有哭鬧,誰也不會被關到籠子裡。”

吩咐人將這一家三口帶到偏殿去暫歇後,武德帝坐回椅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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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武德帝所猜測的那般,趙絮與鍾離瑛之所以甘願冒著被誤判謀逆的風險聯手闖入內城、直奔中宮,確實是因兩方手頭都拿到了非常緊急的訊息。

而她們兩人手頭的訊息對上號之後,事情的指向比武德帝所猜測的還要嚴重許多。

先時沐青霜將在中宮得到的那些賞賜留在了汾陽公主府後,趙絮本打算重新著人再行復驗。哪知聞訊趕到前院湊熱鬧的駙馬蘇放一走近堆放著那些物品的桌案,立刻就察覺裝盛那幾樣物品的匣櫝上都有不屬於木料本身的人為薰香,忍不住疑惑地對趙絮嘀咕了一句“中宮連府庫內都焚薰香嗎”。

蘇放原是出身前朝名門的風雅貴公子,賞香玩香是他的愛好之一,在香道之事是資深行家,輕易是不會出錯的。

若說中宮精緻講究,連府庫裡都特地薰香,那倒也說得通,可同在一個府庫的每樣物品單獨燻不同品種的香料,這就很怪異了。

蘇放肯定地指出,“這幾種香單獨若是單獨使用,每一樣都無害。但,倘使大量吸入一味叫做‘魄羅橘’的薰香,再與這幾種香味混做一處,吸入者十二個時辰之內如有血脈僨張之事,便會使人四肢無力、五感受損。”

更為不妙的是,蘇放緊接著就想起五月初柱國神武大將軍鍾離瑛急病臥床之事。

鍾離瑛急病的訊息是五月初三上午傳入內城的,武德帝當時就派了首醫王敬與六名太醫前往神武大將軍府診治,當日午後皇后陛下也曾親臨神武大將軍府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