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勸阻,還一個個拍桌狂笑起鬨。
“瞧這一手‘泰山壓頂’,乾淨利落、精準有力,典範!”
“君正嘴碎又能吃,於國無用,埋就埋了吧。”
笑鬧間,院中已陸續出來許多課休的鄰班學子。
沐青霜不經意地抬起眼,瞥見外頭人群中的某個身影時杏眸倏地一眯。
明麗的小臉對窗外揚起,嗓音雖有些中氣不足,氣勢卻到位:“令子都!你老實站那兒別動,有筆賬我得找你算算!”
語畢,她放開紀君正,一陣風似地就跑了出去。
戊班剩餘二十隻皮猴子——包括才逃出魔掌的紀君正——立刻應聲而動,站起來就跟著往外跑。
一群人邊跑還邊七嘴八舌朝院中喊話。
“戊班沐青霜單挑甲班令子都,雙方私人恩怨,請無關人等自覺閃避!”
“誰若不要臉出手助拳,我們戊班可是格殺勿論的啊!”
被徹底無視的陳夫子氣得頭頂冒煙,瞪眼看著這群小混球呼啦啦衝了出去。
從容行在最後的黃衫少女敬慧儀經過陳夫子面前時,笑容可掬地對他揖了半禮:“只是學生之間的小打小鬧,夫子不知前情,請勿屈尊插手。”
陳夫子一口老血憋在喉頭。
瞧這群魔亂舞的戊班,真是講武堂經學夫子們的噩夢之地。
沐都督到底是如何驕縱溺愛,竟養出沐青霜這般匪氣的女兒來!
頑劣至極!群魔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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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子怕出事,趕忙出了仁智院去搬救兵。
而戊班小紈絝們也已聯手清場,將試圖增援令子都的甲班學子全攔到迴廊裡。
心中有愧的令子都被攆到氣喘吁吁,終究在沐青霜滿身惡霸匪氣下一步步退到了院牆根。
“那天不知是誰在背後推了我一把,我沒站穩才將你撞湖裡去的。你被印教頭救上來後,你班的敬慧儀和紀君正立刻就將我踹下去了,也算替你報過仇了吧?”
“我十歲那年曾失足落水,險些溺亡,”沐青霜將雙臂環在身前,冷冷淡淡望著高出自己大半頭的令子都,“所以,這兩年的負重泅渡演練我站在岸上濫竽充數,並非嬌氣躲懶,而是我不識水性。”
“我在醫官那裡躺了七日,也不是受寒傷風,而是心悸恐懼導致高熱反覆、神志不清。令子都,若非印教頭眼疾手快將我救上來,你此刻已經背上一條人命了。”
令子都聞言面色慘青,大熱天裡滲出滿頭冷汗:“我只是……我沒想……”
“不必找補。好在我瞧見你那時面有驚慌愧疚,也瞧見你伸手想拉住我,否則,你以為我為何請主事官不要將這事上稟軍府?”
十五歲的沐青霜雖是個張狂頑劣的小霸王,卻也不是無事生非、仗勢欺人的主。
她父親是利州都督沐武岱,兄長是利州軍少帥沐青演,若這事被報至軍府,她的父兄不殺過來將令子都剁成細肉蓉才怪。
沐青霜心有餘悸般斂了斂睫:“你是有預謀要將我推下去的,只是你沒料到我不識水性,對麼?”
“怎、怎麼會?我沒……”
“因為賀徵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日的負重泅渡演練他沒去,是去主事官處告假下山了。你怕我聽到風聲要追上去攔阻,所以才將我撞到湖裡,想給我添些麻煩替他拖延時間,對麼?”
沐青霜平靜地抬眸:“賀徵既是躲著我告的假,必定叮囑過你不能向我透露他去哪裡,做什麼。朋友有朋友的道義,我不會逼你說這些。我只問一件事,若你答了,我們從此就恩怨兩清。”
令子都感激地點點頭:“你問。”
“上午我點了你甲班好幾回人頭,”沐青霜似笑非笑地哼了哼,“除了賀徵,周筱晗也沒在。他倆一道走的?”
孤男寡女,雙雙告假下山、數日不歸——
她的童養婿這是想造反啊。
作者有話要說:賀徵:血書大寫一個冤字。jpg注:本章引用的《八陣總述》作者為西晉名將馬隆。
第2章
“戊班沐青霜愛慕甲班賀徵”,這事在講武堂學子之間是共識。
而沐青霜與甲班周筱晗打從入學時起就不對盤,這事也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
不過,這倆姑娘之間的恩怨從何而來,誰也說不明白。
只是這二人明明並不同班,但每逢百人同時到場的校場武課上,總會冤冤不解地針鋒相對,任誰都不會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