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想鬧事。
哪知周筱晗愈發咄咄逼人,向右靠近她半步,在她耳畔輕道:“沐青霜,你這輩子就是個不求上進的廢物,真是‘赫山講武堂之恥’。”
“我是廢物還是棟樑,是講武堂之恥還是之光,都輪不到你周筱晗來定論。”
沐青霜淡淡抬了下巴,眼底浮起些許不耐煩:“說起來,赫山講武堂也算是我沐家名下的。你每年被免去的束薪學資、在講武堂的衣食住行,全都出自我家財庫。就說你這一天天的,到底哪兒來這麼大脾氣總咬著我不放?”
她平素不愛用家世壓人,可這並不表示她是個任誰都能踩兩腳的軟柿子。
沐大小姐若是狂起來,那囂張氣焰,天都蓋不住。
“我與我的同伴們上進還是怠惰,與你沒有半毛錢關係,少給我大義凜然地指點江山,”沐青霜冷笑著瞥她一眼,“我這人命好,生來什麼都不缺,這世間值得我全力爭勝之事不多。若你覺得不服不忿,滾一邊兒憋著去!”
無論家世、財富、榮耀、前程,甚至相生相伴的家人、能彼此託付後背的可靠夥伴、心心念唸的美好少年,她沐青霜什麼都有。爭個屁啊!
這番話顯然戳到周筱晗痛處。
她面有厲色,正要發難,原本行在她身後的令子都卻突然上前兩步,站到了她與沐青霜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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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青霜,多謝你上回送我的藥。”令子都扭頭笑望著沐青霜。
有令子都這番不著痕跡的圓場緩頰,周筱晗便悻悻斂了怒色,退回自家隊伍中去了。
沐青霜並未因令子都是周筱晗一方的人馬而遷怒,大大方方回他個笑臉:“小事而已。”
幽暗天光下,她的笑容顯得分外耀眼。
令子都胸腔大震,略有些狼狽地別開目光:“不、不要這麼沖人瞎樂。”
“嘿!你這人真有意思,偏要人對你兇巴巴板著臉才舒坦?”沐青霜好笑地搖了搖頭,“哦,怪不得你與賀徵交好呢。他就總是兇巴巴板著臉,你……”
笑談間,與令子都隔了至少三個人的賀徵突然從後一個踉蹌衝了出來,正正好撞到令子都後背。
令子都毫無防備,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當眾摔個五體投地。
他站穩後,氣呼呼回首,見是賀徵,這才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搞什麼鬼?”
賀徵穩住身形,調整步伐跟上大隊,冷冷清清的嗓音裡滿是無辜:“被嗣源推的。”
“嗣源今日怕是激動過頭,早起就一副摩拳擦掌瘋樣,你別理他。”令子都信以為真,出言安撫。
賀徵點點頭,一派大度。
“這個齊嗣源,毛病兮兮的!”沐青霜兇巴巴回頭瞪了甲班隊伍中的齊嗣源一眼,又轉回來對賀徵道,“你跟他說,若他再手賤欺負你,我一拳能將他捶成乾糧!”
不明真相的齊嗣源就這麼無辜捱了一記眼刀,茫然撓頭,心中直犯嘀咕——
她兇巴巴瞪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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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時過半,一行人抵達赫山東面山腳下。
密林前的空地上臨時搭建了誓師臺,一百零一名學子在臺下列成五隊。
誓師臺最後頭有一處儀仗華蓋,汾陽郡主趙絮坐在椅上,面容半隱在黎明前的清幽晨光中。
講武堂主事官宣了誓師詞後,教頭印從珂被指派出來,再次對眾人強調此次考選規則。
“後天夜裡子時之前,你們需抵達赫山西郊十八里鋪,規定時限內到未達指定地點者視為落敗,本次學業考核計為末等。途中會有汾陽郡主麾下新兵作為假擬敵方對你們進行攔截,被俘者也計為末等。若你們中途拔掉鄰班同窗的頭纓,則視為額外戰績。可有疑問?”
“印教頭,我有疑問。”周筱晗朗聲道。
印從珂頷首。
“您方才說,‘被假擬敵方捕獲者視為被俘’,意思是就算官軍抓到我們,也只算生擒,我們還可以想法子逃脫,是嗎?”
這思路頗刁鑽,百人隊伍中立刻起了興奮低語。
雖說對方是還未當真上過戰場的新兵,可人數明顯佔優;況且學子們不但要面臨對方追捕攔截,還要防備鄰班攻擊,接下來的三日明顯是苦戰、混戰,形勢對學子們很不利。
但若官軍對他們只能生擒,無權“斬殺”,這就意味著他們勝算大增。
“正是。被俘後若你們自己能想法子逃脫,在規定時間內抵達指定地點,且未被鄰班同窗拔掉頭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