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伸手推他肩膀,“去啊!去啊!”
賀徵紅著臉瞪了她一會兒,忍不住笑著抬眼望天,認命般低喃:“我是喜歡了個什麼混賬小姑娘……”
堂堂鷹揚大將軍,在敵方的千軍萬馬前都不曾退過半步,在這姑娘面前卻常常像是被人換了個芯子似的,動不動就潰不成軍,真是威風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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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青霜並沒有聽清他含在口裡的那句嘀咕,顧自捏起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說,誰教你的這餿主意?!”
她又不是頭一天認識賀徵。
這廝在利州生活了近十年,骨子裡卻天生有一種京畿道名門少年特有的矜持與剋制,許多事上受利州民風的影響並不大。方才那種假作老練的浪蕩模樣根本不是他的本性,不是被人慫恿的才怪了。
賀徵抿了抿唇,垂臉摸摸鼻子,輕聲憋笑:“嗣源說,親一親你就會讓我回家了。”
齊嗣源就是土生的利州人,對“一睡解千仇”這類的話當然也是耳熟能詳的。
“賀將軍,動動你尊貴的腦瓜子,”沐青霜沒好氣地伸出手指輕戳他的額角,“就齊嗣源那傢伙的話也聽得?他成親了嗎?有姑娘跟他定情了嗎?”
“我這也是……病急亂投醫,”賀徵無可奈何地覷著她,兩排墨色長睫像尋不到歸處的蝶翼,不自知地輕輕顫抖著,“你將我掃地出門不要我回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賀徵並不是要逼著沐青霜立刻就心無芥蒂地接受他遲來多年的情意,但他不能忍受沐家——尤其是沐青霜——徹底與他撇清關係的決定。
他那模樣叫沐青霜心頭頓時軟到發疼,她咬緊牙根,轉身就走。
賀徵長腿一邁追上她的步伐,偷偷摸摸伸出大掌去握她的手,卻被她餘光瞥見。
沐青霜抬手重重一揮,正好打在他手背上,靜謐的櫻桃林深處頓時響起“啪”的一聲脆響。
賀徵像是沒痛覺了,執拗地又伸出手來。
不知為何,沐青霜心中莫名起了委屈的火氣,猛地止步,揮拳就開揍,口中爆豆子似地噼啪亂炸。
“回什麼家?你自己有將軍府,那才是你家!之前跟你說那麼多你當耳旁風是不是?眼下沐傢什麼情形你不知道嗎?不想連累你,不想欠你,懂嗎!”
賀徵並不還手,被她重拳捶得倒退數步才站穩。
沐青霜見狀便收了手,站在原地怒瞪他,杏眸中浮起薄薄水霧。
賀徵平復了氣息後,眼尾泛紅,眸心閃著一種豁出去的淡淡狠戾:“當初在利州時,你說過會給我一個機會。”
“我也說過,這一次我們各自都有兩條路,最後不管如何,都得願賭服輸,如今我決定好了,要跟你分道揚鑣。”沐青霜撇開臉,口中說著決絕的話,語氣卻並不是太篤定。
“賀徵,三司會審過後,我們家一定會受人指摘。這事是沐家人該當的,我們不覺得有什麼,可你不一樣。”
賀徵咬牙輕惱:“一樣的!你、沐伯父、大哥大嫂都曾說過,我不是外人。不管之後沐家人要承受什麼,那也該有我一份!”
自從十六歲那年出了利州道重回中原,賀徵雖沒有常常將沐家對自己的恩情掛在嘴邊,卻也從未隱瞞自己年少時被沐家所救,得庇護近十年這件事。他與沐家這深厚淵源,在如今的朝中並不是什麼秘密。
“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沐青霜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正色望著他,“若沒有你我之間的事,即便人人皆知你與我家這點淵源,以你今時今日的聲勢地位,斷不會有人敢將沐家的罪過一併安到你頭上。”
“是啊,以我今時今日的聲勢地位,別人在背後如何議論指戳,我需要在乎嗎?”賀徵漸漸顯出一種堅執的硬氣,“沐青霜,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的。”
沐青霜長長吐出一口氣,回眸望向他,無奈地撇撇嘴,笑了:“可我在乎啊。我偏就一廂情願地盼著你能始終像如今這樣,被人供得高高的,半點把柄也沒有,就那麼驕驕矜矜地冷眼看人,對誰也不必讓著忍著。”
這才是賀徵在她心中該有的模樣。
賀徵走過來狠狠抱住她,沉嗓在她耳畔道出苦澀痛意:“你這是報復我嗎?報復我當年自作主張地為你好?”
“算是吧。知道當年我有多難受了吧?”沐青霜沒有掙扎,只是沒心沒肺般悶聲笑了,“跟你說正經的,忍氣吞聲的滋味可難受了,我二月裡已經試過一回,忍得我那叫一個憋屈啊。所以我捨不得再叫你趟這渾水了,你得體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