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他執筆蘸了一下墨,負手在宣紙上寫著什麼,離得這樣近,她只覺好看。
“看什麼呢?你認得字?”
“看你。”琯夷脫口而出,他筆間一頓,一滴墨在宣紙上暈染開來,模糊了其上字跡,“我……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李成忱從鎮石下面扯出宣紙揉成一團隨手丟了出去,她順著紙團的方向跑到近前撿了起來,小心的展開放在膝上鋪平:“怎麼丟了?”
他沒有回答又鋪了一張宣紙寫了起來,餘光瞥見她低垂著頭愛惜的撫弄著皺皺巴巴的宣紙:“送我可好?”
心頭不知為何有些煩躁,上前扯過她手中的宣紙放在燭火上點燃,火舌一點一點吞噬殆盡,只餘飄落的飛灰。
她還欲再說什麼對上他陰冷的神情乖乖閉了嘴,笑著去拿墨錠:“我會研墨了。”
“不用。”
她扯著他的袖口不依不饒的執意研墨,淡淡的茶花清香入鼻他微微皺了皺眉一個不妨從袖口掉出個紙包,琯夷眸光大亮,從地上撿了起來拆開之後是一包碎成屑的的點心。
“我就說我的鼻子怎麼可能出錯,你身上果然藏著好吃的。”
“都碎了,不能吃了。”李成忱揉了揉額頭方才想起這是二皇子塞給他的兩塊點心。
“我不嫌棄的。”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三尺之距。”
她捧著紙包裡的碎屑滿足的往後退了幾步,伸出舌頭舔了舔:“公公,公公,這個好好吃。”
李成忱吹著未乾的墨跡,冷哧一聲,她坐在圓凳上圍著火爐心滿意足的吃著碎點心,連不甚掉在裙子上的碎渣都眼尖的撿了起來放入口中吮了吮手指:“這個叫什麼名字?”
“玫瑰酥。”
她長長哦了一聲伸手在火爐上烤火:“能夠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還這麼暖和,真像在做夢,我長這麼大吃過最好吃的食物是十歲那年別人給狗狗的燒雞,那隻狗可兇了,還好我反應比較快……”
琯夷自顧自絮絮叨叨的說著,良久沒有得到回應百無聊賴在屋裡打轉擺弄著梅瓶中的植物問道:“這是什麼?”
“四季竹。”
“這個瓶子上的花紋好漂亮。”
“宣德年間冰裂竹紋梅瓶。”
她看著上面寥寥幾片竹葉隨口道:“挺好看的,等我出宮之後也買個擺在家裡插上四季竹。”
“紋銀三千兩。”
“什……什麼?”她顫顫巍巍的從上面收了手,手指隔著虛空細細描畫,躡手躡腳退後幾步唯恐它掉落下來摔碎,“一個瓶子而已……三……三千兩……”
環顧四周為數不多的瓶瓶罐罐,頓感如芒在背,走路都小心了不少,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拎起桌上的茶壺倒茶,搖了幾下空空如也,方才想起剛剛被她喝完了。
她垂頭喪氣坐回圓凳上打了一個哈欠,托腮望著執筆而書的他,嘴角含笑迷糊了起來,雞腿!魚!紅燒肉!好香,好好吃,她咀嚼了幾下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努了努鼻子輕嗅,糊了?
“我的肉……”她手下一滑下巴往下磕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我的頭髮!”
琯夷慌忙扯過被火爐燒了一半的一縷頭髮,皺著小臉疼惜的來回撫弄,李成忱勾了勾唇角好笑的搖了搖頭。
“公公,你怎麼親自鋪床了,這樣的粗活我做最合適。”她轉身看到他正重新換了一床嶄新的被褥,挪著小碎步在離他三尺的地方停了下來,刻意衝他眨眼睛,彷彿在義正言辭的向他確認,看我多聽你的話,三尺之距!
“胭脂水粉哪裡來得?”
一句話問得她頗為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我今天很好看?”
李成忱對於她神奇的腦回路也頗覺莫名其妙:“老實回答問題。”
“我的錢要攢著給弟弟買書,等他長大些要來京城考科舉。”她的手絞弄著衣角小聲道,“我沒錢買胭脂水粉,江蘺送我的兩朵絹花昨晚也燒沒了。”
他闔目輕嗅,被子上的茶花清香若有似無,厭惡的一把拂到了地上,看著她的眼神隱有幾分凌厲。
“公公,你怕我晚上冷嗎?”琯夷毫不客氣的撿起地上的被子抱到火爐旁,“公公太客氣了。”
“公公,你歇了嗎?”
“進來!”
小松子神色慌張推門走了進來走到李成忱旁邊附耳道:“皇上在靈徽宮,二皇子又起燒了。”
聞言他穿好靴子便往外走,小松子拿上鴉青披風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