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每每想起那夜,以為聶絃音被人縱火燒死那夜,在城中村,當時他三哥雙手掩面在哭,那個女人拉著他的手,拽著他出院子的情景,他的心裡就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厲竹有些意外,還以為卞驚瀾要興師問罪,要她還香株草呢,沒想到竟是為“玲瓏”打抱不平的。
不知該回什麼,既然他問好意思嗎?
遂只得回道:“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還這樣做!那要是好意思,你豈不是要讓她去殺人放火了?”卞驚瀾可不悅了。
好在一會兒眾人以及皇帝都來了。
2 第699章 關於她身世(3末)
賞畫是在宮裡最大的一個涼亭裡進行的。
皇帝示意宮人將幾軸畫作布好掛上。
涼亭裡也擺好了矮几和席地坐的厚蒲團,在宮人懸掛佈置的間隙,皇帝示意眾人先坐。
矮几上有瓜果和糕點。
皇帝說了一兩句場面話,歡迎了下厲竹,然後又跟眾人閒話了幾句家常。
絃音發現,幾日不見,他確實明顯憔悴了,兩鬢甚至有些斑白。
有時候想想,人其實真的很空,汲汲營營一生到底是圖個什麼呢?
就像這個男人,就算擁有如畫江山、就算擁有生殺予奪大權,她也沒有看到他有過真正會心的笑容。
何苦呢?
還有太子卞驚卓亦是。
大概是受皇后那件事的影響,她發現,他比以前沉默多了,以前雖話也不多,很溫潤一人,可至少該說的時候,還是會說,該表現的時候,也會恰如其分地去表現,可這兩次一起,她發現,他話少了很多,一般都是皇上問,他才會回,不再主動去表現。
就算他日後當了帝王,母親在冷宮、青燈相伴,兄弟在遠方,永不相見,他就真的快樂嗎?
正暗自感嘆著,幾個宮女端著托盤過來給他們上茶水。
因為是席地而坐,且每人面前都有個小矮几,所以宮女們上茶也是蹲下去的。
絃音一個抬眸便對上跟自己面對面上茶的宮女的眼。
並非有意對上,正欲無意識地撇開,卻又忽的眼簾一顫,再次望過去。
宮女明顯也在打量她,只是比較收斂,沒有太明目張膽。
然,這樣已經足夠她讀出宮女眼中的心裡了。
【這個女人還坐在這裡美哉樂哉,也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想來那本關於她身世的匿名奏摺皇上還沒有看,不然,也不會還讓她好端端地坐在這裡,怕是早要了她的項上人頭吧,剛剛擦龍案的時候,明明看到那本奏摺是開啟的,想來應該是皇上正準備看,沒來得及,哼,反正一會兒就知道了,我更想看看,三王爺知道了她的身世,還會要她嗎?怕是躲都來不及吧?】
絃音呼吸一滯,伸手接杯盞的時候差點沒接住,好在她趕緊兩手去接,才沒讓杯盞掉下來。
一顆心被什麼東西裹得死緊,她想再多看一些宮女的心裡,宮女已經起身,退到了後面待命。
這個宮女她認識,雖然叫不上名字,但是,她知道,是皇帝龍吟宮的宮女。
她咬著唇,將宮女方才的心裡再在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
所以,現在的情況下,有人遞了一本關於她身世的奏摺給皇帝,皇帝還沒有來得及看就來這裡了,而她的身世十分糟糕,不僅會帶來殺身之禍,也會給卞驚寒惹來麻煩,不對,不是惹來麻煩,是也會遭卞驚寒嫌惡,是這樣嗎?
什麼樣的身世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大楚皇室的仇人?
其實,長久以來,她也一直在各種猜想這幅身子的身世,可就是沒有一點眉目。
但是,有一點她一直很清楚,這幅身子的身世一定不簡單。
會縮骨、會讀心,死於非命,肯定不簡單。
這般想著,她就覺得呼吸困難起來,腦子裡想的都是那本奏摺,那本奏摺上到底寫了什麼,她的身世到底是什麼?
這時字畫都掛好了,皇帝示意眾人可以起身去欣賞品鑑了。
絃音一顆心被慌亂不堪和對未知的那種恐懼包裹著、深絞,見眾人紛紛離席,皇帝亦是起了身去看字畫,她忽的生出一個想法。
不能坐以待斃,什麼都不知道在這裡乾著急也沒有用。
當務之急,是要確認奏摺上到底寫了什麼,換句話說,就是首先必須要搞清楚她的身世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