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琳琅告訴他的,琳琅本是他的隨侍婢女。
當初,他是大明大白將琳琅賜給卞驚寒的乳母,也就是李襄韻的娘做婢女的,而不是偷偷摸摸安插,所以,卞驚寒也不好拒絕。
畢竟是他的人,卞驚寒雖欣然收下,卻提防得很,就讓琳琅在其乳母的如意苑服侍,不用過問府中事。
他其實無所謂,他本也沒打算讓琳琅幫自己做什麼,當時,就只是出於太子的仁德,隨便那麼一賜而已。
誰知,琳琅竟給他帶來了這麼個天大的秘密。
琳琅說是從卞驚寒乳母處得知的,乳母病重,整個人陷入了迷糊,將她當成了李襄韻,跟她說了這件事。
乳母是如何得知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得知了這件事,他是不信的。
他告訴了他的母后和他的母舅,他們兩人卻是深信不疑,說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且,卞驚寒母妃在世時,他父皇每夜都宿在卞驚寒母妃的寢宮裡,立這樣的聖旨完全可能。
他母舅甚至很肯定,說,絕對是真的,因為他了解他父皇,當年立他為太子,不過是因為要倚仗他們權家幫他披荊斬棘。
他當時幾欲崩潰。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情,那一刻他有多難過,他後來就有多不甘,他有多不甘,他就有多恨!
他恨這個男人,他恨卞驚寒。
他知道,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在百官的眼裡是不孝、是大逆不道!
他不在乎,不在乎他們怎麼看,是他的這個父親無情在前,他做兒子的才會無義在後。
而且,歷來君者為大,君者為天,君者為一切,只要他做了君王,這些百官他能捏住的捏,捏不住的廢,反正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需要他們的理解。
“既然信,你還如此放肆!”
前方皇帝驟然出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轉眸看了看時漏。
已丑時一刻。
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應該有宮人慌急前來稟報吧。
唇角略略一斜,卞驚卓沒有回應皇帝的話。
皇帝又示意兩侍衛。
兩侍衛再次鉗制著卞驚卓要將其帶走。
卞驚卓依舊犟著掙扎:“如果父皇想等會兒七弟殺進來的時候,能以兒臣擋一擋,那就最好讓兒臣留在這金鑾殿裡。”
眾人大驚。
不少人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什麼情況?
就連權相都一臉震驚。
皇帝更是變了臉色:“你說什麼?”
對他的反應,卞驚卓很滿意,彎了彎唇:“兒臣說,等會兒七弟會來給父皇請安,這許久不見,想必父皇也挺想他的吧?”
眾人這才敢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現場一片騷動。
原來這個男人的大招在後面啊!
皇帝臉沉得嚇人。
眼梢一掠瞥向禁衛統領。
禁衛統領領命,轉身便走,列隊中的常將軍也出了列,還未有下一步舉措,卞驚卓已先悠悠然開了口:“沒用的,來得及嗎?”
一字一字尾音拖得極長,得意之色盡顯。
禁衛統領和常將軍對視一眼。
來不及也得拼盡全力不是。
兩人都快步跑出了金鑾殿。
橫在卞驚卓頸脖上的兩柄長劍又朝喉嚨推近了幾分。
卞驚卓也不懼,等著。
大殿中原本就凝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人人都提起了一顆心,人人自危。
禁衛統領出去不久,就有紛沓的腳步聲響在金鑾殿的門口,眾人還以為卞驚書就殺進來了,皆慌錯轉眸。
待腳步聲的主人們魚貫而入,才知道是進來保護聖駕的禁衛們。
看著這些禁衛長劍大刀在手,一排護在皇帝龍座之前,兩排護在百官周圍,門口還有多人羅列把守,百官們才稍稍放了那麼一點點心下來。
真的只能是一點點,若對方千軍萬馬,若對方能破了宮門殺到這金鑾殿中,這些禁衛也根本不是對手吧?
唯一慶幸的一點,卞驚卓在他們的手上。
還有權相。
皇帝似是也意識到了這點,示意了邊上侍衛,兩侍衛將手中長劍一轉,直直指向了權相。
再無人說話。
所有人都等著這一場未知。
不對,不能說是未知,皇宮這邊根本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