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耳邊輕輕喚他。
黑暗中只聽王子約呼吸急促; 隋順道:“大小姐,他抖得厲害。”
明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只覺觸手滾燙; 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謝平瀾提前做了很多安排; 唯獨沒有料到王子約突然發起燒來。剛從地牢裡救出來那會兒他虛弱歸虛弱,卻不像這會兒病情來勢兇猛,這個樣子還能出城麼?
出了石安城; 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到達附近的城鎮,人生地不熟,就算趕得到,這大半夜的也不一定能找到大夫。
若是王子約有個好歹; 自己這些人冒著風險忙活這一通又圖的什麼。
不出城直接去找大夫吧,官倉那邊情況似乎不大妙,等李韶安父子反應過來; 隨即而來的必然就是關閉城門,挨家挨戶的搜查。
石安不比京城; 他們在這裡根基太淺了,躲得了一時; 早晚會露出行藏。
還有一個選擇,便是去向平南郡主司徒緋求助。
不到山窮水盡,明月不想走這一步。
今晚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司徒緋又不傻,一旦自己找上門,自然會猜到官倉的火同這邊有關係。她雖然說是對子約念念不忘,可大家畢竟是敵人,子約落入平南王府,生死完全聽憑人家擺佈,不過是換一個地方囚禁罷了。
程猴兒和隋順亦都有些彷徨,停了下來,等著聽明月的吩咐。
明月權衡半晌,跺了跺腳:“別忙出城,先找個不起眼的醫館,看看他這是怎麼了。”
程猴兒應了一聲,趕緊跑開幾步攔了個路人:“兄臺,請問這附近可有會治熱症的大夫,我哥哥天黑前還好好的,突然發起高燒來,急等大夫救命。”
不說病因不成,這會兒城西正打著仗,若是被人誤會成是由戰場上逃出來的,只怕不等走遠就會遭人舉報。
一邊走一邊問,一連問到第四個人,對方才同情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黑影,嘖嘖兩聲:“除夕夜得急症,可真會挑時候。也不知什麼病,要是傷寒的話就去前面古寧巷子第三家,找宮大夫看看吧。”
程猴兒打聽清楚宮大夫家門口有什麼特徵,又特意問了問他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聽對方說那宮大夫是個老頭子,老伴早已經過世,唯一的女兒也嫁了人,他收了個學徒平時在身邊伺候,這大過年的也不知還在不在,明月便打定了主意:就他了。
謝過那好心的路人,三人帶著王子約直奔古寧巷子,找到第三家,程猴兒上前敲門。
敲了一陣不聞裡面有人應聲,明月怕時間長了驚動鄰居,往四下瞧瞧,壓低聲音道:“別敲了,跳牆進去。”
程猴兒進去,將街門開啟。
“小姐,裡面的人,亮著燈呢。”
“好。”
明月等隋順揹著王子約先進去,在後面把街門關嚴了,上好門栓,幾人躡手躡腳循著燈光摸過去,戳破窗紙,就見屋裡一老一小正對坐著下棋。
老者看上去有五十來歲的模樣,小的只有十四五,應該就是那姓宮的大夫和他的學徒。
宮大夫一手拿了本書,搖頭晃腦頗為自得,輪到他了,就往棋盤上掃一眼,隨便落下一子,時不時的還拿起酒杯抿上一口。
對方有兩個人,隋順將王子約悄悄放下來,衝程猴兒使了個眼色,當先推門而入。
宮大夫冷不防嚇了一哆嗦:“你們幹什麼,何以私闖民宅?”
那學徒站起來就要喊。
隋順和程猴兒一人一個,上前控制住。
明月還是第一次做這種理虧的事,硬起心腸進了屋子,先衝著宮大夫深施一禮,道:“宮大夫,我哥哥突犯急症,發燒昏厥,我等剛才在外頭敲了半天的門,不得已只得行此下策,請您幫他瞧一瞧病。診金在此,若是治得好他,我們另有重謝。”說話間掏出兩錠銀子來,直接放到了棋盤上。
宮大夫聞言鬆了口氣,剛板起臉來剛要說話,旁邊隋順一抬胳膊,露出袖底的尖刀來,登時將他到嘴邊的話嚇了回去。
程猴兒見兩人老實下來,回身幫著明月一起把王子約攙進屋,扶他躺下。
宮大夫無可奈何,看在銀子和刀子面上,起來洗淨了手,鬆開王子約的衣領,瞧見脖頸上密密麻麻的傷痕,登時就變了臉色。
不過有隋順和程猴兒在旁虎視眈眈盯著,他沒敢說什麼,給王子約把完了脈,又對光翻了翻眼皮,看過舌苔,斷言道:“他這不是傷寒,叫我說也不是尋常的熱症。”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