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到孟黑倒臺,陳豐羽來南邊剿匪,他們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這天中午,當值的駐軍頭目戎三兒守在城門口,嘴裡叼著草莖,一手提了馬鞭子,斜靠在牆角陰涼處聽手下的十幾個兵丁閒扯晚上去哪家酒樓喝酒。
快過節了,上面有交待,叫他們下手狠一點。
這段時間凡是經由西滄的貨,他們都要找各種理由為難一番,若是三五車不怎麼值錢的,收點好處接受個吃請就放過了,以圖長久之計,若是大宗的貨物,雞蛋裡挑骨頭也要扣下來,管它主人是誰。
反正這一畝三分地上陳豐羽最大,有能耐找羽少爺要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些奸商相互間通了氣,今天到現在就過去了三撥商隊,再有兩個時辰就差不多該關城門了,戎三兒正擔心沒抓著大魚難叫上面當官的滿意,突聽負責瞭望的兵丁叫道:“哎呦,頭兒,來車隊了,嗬,老長的車隊,差不多得有十幾輛,兄弟們快準備著!”
眾人頓時都來了精神。
他們之前都是山賊,眼下在乾的勾當其實同剪徑也差不多,區別只在不用打打殺殺了。
車隊到了城門外排成長龍停好,等待檢查,領頭的商販過來同當兵的打交涉。
戎三兒聽著手下例行公事盤問對方哪的人,車上拉的什麼貨,要運到什麼地方去,歪頭吐了草莖,走到第一輛大車旁,用馬鞭子挑起最上面蓋的油布,目光微凝。
就見車上整整齊齊碼著數十匹綢緞,擔心路上不小心磨損了,外頭還裹著素色的細棉布。
光這種細棉布放在店裡也能賣不少錢,如今卻這麼用掉了,足見這批貨的價值。
帶隊的商販大約是頭一次從西滄走,連買路錢都不知道孝敬,一個勁兒地點頭哈腰:“回軍爺的話,這幾車都是綢緞,我們是堯鎮那邊的商家,這些綢緞都是提前訂出去的,眼看要過中秋了,買主等著用。”
戎三兒砸吧了一下嘴,心道:“窮鱉,老子不扣你的扣誰的。”
可對方不拿錢出來賄賂,他們慣用的扣貨理由就派不上用場了,綢緞雖然貴重,卻並不違禁,戎三兒嘴角泛起一絲陰冷地笑,揮手道:“行了,廢什麼話,還不把人都抓起來!”
帶隊的加上夥計,這個商隊也有三四十號人,聞言大驚,一齊喊冤。
戎三兒全不聽對方辯解,厲聲喝道:“老子懷疑你們這隊人是奸細,假扮商販想要混入鄴州圖謀不軌,現在要抓起來細細審問,誰他孃的敢反抗拒捕,格殺勿論!”
對方明顯都是些老實人,沒等用動真格的,全都駭得面無人色,縮在一旁連個屁也不敢放。
那些當兵的一湧而上,拿人的,拖車的,城門口亂成一團。
戎三兒提醒眾人道:“這批貨嬌貴,都仔細些。”
東西好處理,人卻麻煩。
戎三兒正琢磨著怎麼再狠狠敲上一筆,突見城外官道上塵土飛揚,馬蹄聲響,一支至少有數十人的馬隊直奔西滄城而來。
來人沒帶貨物,最前面的十幾匹馬上全是彪形大漢,天熱上身隨便穿了個坎肩兒,赤膊敞著懷,一個個的胳膊都有常人大腿粗,黑色的胸毛迎風飄揚,手裡提著長刀,殺氣騰騰。
戎三兒打了個寒顫,這一看就不是善茬啊。
他也只在陳佐芝的親兵衛隊裡見過這等精銳,沒聽說白州有兵馬殺過來,難道是孟黑的親信回來報仇了?
想到這裡,他連滾帶爬就往城裡跑,大喊道:“關門關門!查問清楚這些人是幹嘛的,趕緊報告頭領。”
遲了!
城門“吱扭扭”響,兵丁們剛剛推動起來,高亮他們幾個就到了,從馬上飛身躍起,大腳踹在門上,登時就把戎三兒的手下撞翻在地。
山柱瞪眼道:“關什麼門?眼瞎嗎,沒見大爺們趕著進城?”
戎三兒聽這話又覺著對方不像來奪城的,退開幾步,戒備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不在城外等候盤查,還如此囂張?”
山柱幾個聞言樂了,這算什麼囂張,一會兒還有更囂張的呢。
高亮沒搭理戎三兒,環顧四周,問先前那帶隊的商販:“怎麼回事?貨呢,還叫大小姐親自跑一趟!”
商販偷眼看了看戎三兒和那些當兵的,期期艾艾上前,道:“高爺,貨被這些軍爺們扣了,高爺若是不來,我們這些人全得進大牢,說不定審都不審,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砍了。”
高亮“哼”了一聲,道:“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