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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部分

啊,連皇帝手中的烤串他都敢搶,臨走還用鬍子帶走我半斤醬料,還有點出息沒有了?”三天之後,正經事兒終於算是談得差不多了,皇帝和這些大臣總不能老陪著洪濤在海面上吃風,回去還有一大堆事情需要處理呢。他們是拍拍屁股、拍拍肚子就跑了,洪濤白話了三天,又搭酒菜又費茶水,最終手裡只落得一張任命,上面的人還不是他,而是文南。現在文南已經不歸禮部管了,他又恢復了大宋子民的身份,還獲得了一個官職,叫做舟船轉運使!

這個官職在大宋根本就沒有,是臨時發明出來的,標準的空頭司令,啥權利也沒有、啥正規編制也沒有、啥經費也沒有,唯一有的就是算兵部的編外機構,獲得了在大宋水域通行的許可,還可以組建一支不超過五千人的鄉兵。另外就是在明州港裡獲得了一塊臨時用地,可以當做庫房使用,以後轉運使大人下轄船隊的各種物資可以先在這裡囤積,至於倉庫夠不夠用,還得自己想辦法。

至於其它專案,理宗皇帝聽得很認真,還讓隨從記了很多筆記,但一樣兒都答應不了,他根本就做不了這個主,光說的熱鬧,騙吃騙喝三天之後,還得回去和朝中大臣商議之後,再行定奪。啥叫再行定奪?就是後世裡領導說開會研究研究,你等著吧,菸酒頂上去了,真開會研究,菸酒沒跟上,你死後差不多就能得到回覆了。

但洪濤對於這種情況也束手無策,透過這幾天和大宋皇帝、包括那幾位大臣的閒聊,他終於對大宋朝的國家結構有了一個比較清晰、比較全面的認識,至少在法理上講是這樣。這位宋理宗不是不想馬上實行洪濤所說的那些方法來挽救戰局、挽救他的國家,問題是他沒這個權利,拍不了這個板兒。

難道說一國之君還不能命令朝臣去做什麼嗎?天子一言九鼎、口出法隨,誰敢不聽?這說的是明清兩代的皇帝,宋朝皇帝真沒這麼爽快,他是個虛君!

虛君,這個概念洪濤一直以為是出自英國,直到這兩天,他才明白,合算虛君這個概念是純國產的,而且還就是儒家思想。“端拱、垂拱而治、不下席而天下治……”這些儒家思想裡都包含虛君的意思。北宋的理學家程頤解《周易》時,就明確提出:“進居其位者,堯舜也;進行其道者,伊、傅也。”

這句話也是宋朝士大夫階層的共識,他們無數次明確表態,皇帝,比如堯舜,只是天下的主權者;伊尹、傅說這樣的丞相,才是實際管理者。所以說,宋代不光有虛君的雛形,還有實相制度來輔佐,與後世的君主立憲、總理組閣制度非常接近。

這個制度算先進嗎?應該算,權利這個玩意,必須要有約束,不管是皇權還是相權,一旦失去了制約,結果必然是禍國殃民,歷史用無數次悲劇證明了這個道理。而且這個思想並不是西方倡導的,自從堯舜開始,皇帝就是大家選出來的,而且還是蟬讓制,只不過後來讓大禹的兒子給毀了。否則這個東西很可能會一直流傳下來,也就不用每次皇權更換時都殺得血流成河了。

有了虛君、實相,權利這個怪獸就被約束了、制衡了嗎?還沒有,皇權是被約束了,但是相權有點大了啊,咋辦呢?當時洪濤也是這麼問鄭清之的,老鄭惜字如金,就吐出來兩個字兒,臺諫!

宋朝是歷史上最重視臺諫制度的朝代,臺諫掌握著行政監察、彈劾、司法審查等權利,只要臺諫認為違反了規定,連皇帝和宰相頒發的詔書、法令都有權利追回來,厲害吧!更讓洪濤吃驚的是這個臺諫部門是完全獨立的,他的官員只接受皇帝的任命,和宰相的政府那邊完全沒關係。宰相可以任免百官,唯獨沒權利管理臺諫官,還有明確規定,宰相和政府官員的親屬、門生是不能當臺諫官的。假如一位臺諫官的親戚當了宰相或者在政府內任職,那好,你和他只能留一個,要不你辭去臺諫官、要不他別幹了。

這樣一來,大宋的權利就分成了兩部分,一大塊兒是皇權、一大塊兒是相權,另外還有一個臺諫在旁邊監督著,像不像西方的三權分立制度?當然了,大宋的三權分立制度還很粗糙,沒後世那麼細緻,有時候還會跑偏,比如會出現史彌遠那樣的權相、出現臺諫官成為黨爭工具的現象。不過它的方向沒錯,只需要在歷史長河裡慢慢摸索、慢慢調整,總會趨於完善的。總比元明清那樣由一個人說了算要靠譜,一群代表不同利益的人坐在一起扯皮,最終扯出一個能讓大家都接受的決策,肯定比某個人或某個集團出於自身利益一拍腦袋就弄出一個決策要平衡的多。一個國家,不在於跑多快,最主要的是要跑對方向,然後別老摔跟頭,只要堅持住前進的勢頭,慢一點並不是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