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過人家是嗎?人家早就忘了還有什麼南宋朝廷,人家受的是遼國、金國、蒙古國的統治,憑啥還心繫你朝啊!就因為你們打仗不靈,把國土都葬送了,順便把人家也扔給了敵國。還得時時刻刻想著你們是嗎?那不是千古賤骨頭嘛。如果你小時候讓你父母拋棄了,然後我養大了你、供你上學、供你吃喝、供你娶妻生子,你連你父母是誰都不知道,難道還會因為一個自稱是你親生父親的人,拿起刀子反過來捅我?可笑!知道什麼是人性嗎?我天天揍你、餓著你,你就怕我,你就得老老實實給我幹活兒,這就是人性!誰給飯吃、誰給未來,就跟著誰走,這就是人性!你們那個皇帝說他是老天爺派來的。還尼瑪天命,你信嗎?老天派來的怎麼還讓金國抓走了?難道說遼國的皇帝是更大的老天派來的?你告訴我,這個天有幾層?”洪濤這個破嘴啊,擠兌人都不用過腦子,他一邊把自己手工製作的紡車輪安裝到鯨鬚魚竿上,一邊還不忘了從嘴裡噴出一把把小刀子插進文南胸口裡去。每當這個時候,他就覺得特別高興、痛快!
“……”文南這次乾脆不說話了,扭過頭去看著河面,但胸口劇烈的起伏出賣了他的心情。他不是不想反駁,而是無法反駁洪濤。這些話雖然聽上去很粗魯。但確是事實,只要不是為了抬槓而抬槓的人,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文南正好不是一個槓頭,他更願意用道理去說服人。可恨的是他居然一時間找不到有利於自己的道理。
“其實咋倆在這裡把嘴皮子說破了,也不能讓蒙古人退半步,所以吧,不用太在意這些話。但我不是一個光會耍嘴皮子的人,你們有你們的理論,我有我的理論。幸好咱們雙方都在按照各自的理論執行,這樣就好判斷真偽了,用時間去衡量嘛。你來我這裡也時間不短了,說說吧,我這裡治理得怎麼樣?”洪濤把一小塊鯨魚肉穿在魚鉤上,手一抖就把掛著銅墜的魚鉤扔進了河水裡,然後把這根魚竿插在船邊的小洞裡,又拿起另一根魚竿重複一遍剛才的動作。
他總共用鯨鬚做了七根粗細不同的魚竿,還用鯨骨刻了大小不同的七個紡車輪,用蠶絲搓成細線,再把多股蠶絲線搓成更粗的絲線,纏到紡車輪上就是釣線了。強度不夠沒關係,可以加粗,這個年代的魚也傻,根本不管魚鉤和魚線,有食物上來就是一口,很好釣。
“不分長幼、不分尊卑,談不上治理,原始村落耳!人少之時尚可如此,不可長久!”文南對於洪濤的肚量還是比較認可的,這個人對他而言一直是個迷。說他野蠻吧,他卻能很平等的對待每個人,就連那些奴隸都不隨便欺辱,而且不是光嘴上說說,還立出了規矩。說他明理吧,他兇狠起來比誰都殘暴,不光殺人還親手殺,非常冷血。說他粗鄙吧,他卻能說出很多道理來,知道的東西非常非常多。說他文雅吧,他卻比那些商人還勢利,很多事情到了他那裡,就變成了買賣,甚至國家大事也用賺多賺少來衡量。
“嗯,你還有點眼光,看得很準,但你犯了一個錯誤,就是太自信了。你怎麼知道我會一直用一種辦法來統治這裡?與時俱進,不同時期、不同情況下、用不同的辦法,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吧?世界上沒有完全固定不變的東西,山川海洋都在隨時隨刻變化著,我們自己為何不能變呢?現在這種模式我叫它為合作社,大家人人平等、生產資料和財產都是共有的,沒有私人財富,就像是一個大家庭,我和那個董事會就是族長和長老會。確實,這種方式不適合統治一個大國家,當人們吃飽穿暖之後,就會有更高的需求,物質上和精神上都要有。到了那個時候,我會轉變成另一種方式,比如資本主義,你聽說過資本主義嗎?沒有是吧,那好啊,我大概給你講講是個什麼玩意吧。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你聽聽有道理沒有……”洪濤原來比較喜歡拉著卡爾聊天,因為他能理解自己的一部分思想,但卡爾是用另一種方式來理解的,這和他生活的環境有關係。現在洪濤之所以沒事兒拉著文南聊天,不是想具體討論一個問題,而是想弄明白以文南為代表的南宋士人階級是個什麼樣的思維模式。只有知道他們怎麼想,才能有針對性的去改造他們。
沒錯,洪濤打算改造南宋的中堅階級!這個任務非常艱鉅,說服一個人都是很難的,要想說服一個階級,就更難了。其實洪濤的追求遠不止於此,他不光要改造南宋的中間階級,他還想改造歐洲的中間階級。具體方法他還沒想好,能不能成功更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他只需要去做,結果是什麼對他來說不是很重要。玩遊戲嘛,輸了贏了都無所謂,不管輸贏,都能從中汲取教訓,進而完善自己的思維模式。這種遊戲絕大多數人都玩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