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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他幼小的心中,生起了迷茫。太后是他的祖母,父皇是他的生父,那他的母親是誰呢?他從師傅讀書,所學的第一個字,便是“母”字。母和父並列,人人都有父母,父母將自己帶到世上,母親是生育自己的女人,父母共同養育兒女是生命的法則。但他卻沒有母親。

他應該有母親的。

是死了,是活著,怎麼死的,活在哪,都應該有個說法,然而他從未聽宮中任何人提起過他的母親,好像世間從沒有這個人,他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似的。

他問師傅:“人人都有母,那我母親是誰?”

師傅說:“這個,太子當問皇上,問太后。”

但拓拔宏的潛意識裡,不敢去問太后,他直覺這樣問,太后要生氣。他隱約感覺到,太后不喜歡他的母親。否則這麼重要的人,太后不可能在他面前從來不提的。

他感覺,他父皇似乎也不喜歡他的母親。

因為他父皇也沒提過。

可他父皇若是不喜歡他母親,又怎麼會生出他呢?

他不懂這些大人。

拓拔宏穿著輕便的龍袍,窄袖束著腰,頭上沒有戴冠,只是束了發。深色衣裳襯得他小臉一團,面如敷粉,唇如塗朱,一雙黑色的眼睛非常漂亮,瞳仁大而烏黑,分外惹人憐愛。

馮憑聽到這聲孫兒,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原來她已經是抱孫子的年紀了。不可思議,儘管她並不老,但這聲孫兒一喊出來,她就頓時感覺到,自己離老不遠了。

馮憑坐在榻上,拉了他,立在自己身邊,說:“待會有幾位大臣來,我要同他們說事,你不用說話,在一旁聽著就好。”

宏兒點頭:“好。”

馮憑摸著他小孩子細嫩單薄的脊背說:“你登了基,以後就是皇上了。朝廷的事情,早晚會由你來接手。現在你還小,不懂的不要緊,多看多聽多學多問,慢慢就懂了。”

宏兒仍舊點頭:“好。”

馮憑招進大臣,開始議事。對於接下來朝政的安排,她心中已經有了大體的規劃,要同眾人商議一番。拓拔泓削除地方宗主都護兵權的政令,考慮的不太周全,罪人太多,需要革除了。朝中的人事任命,也需要做相應調整。這是私下議事,召見的都是她比較青睞的大臣。

太后這人,不愛囉嗦,簡明扼要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方向和態度,做了簡單的部署,針對一些細節,眾人稍做溝通後,便各自下去了。而後又有朝臣來求見,請教幾件事,耽擱了一陣。

終於空下來,馮憑想起周贊,派人去召他來問話:“太上皇讓你把玉璽符印都交給太華殿了?”

周贊伏地不安道:“是。”

馮憑道:“玉璽符印,本來應該由何處保管?”

周讚道:“本是內府保管,但皇上為了方便取用,大多時候都放在太華殿保管。臣想著,這是太后皇上共同的意思……”

馮憑瞥了他一眼,道:“我召你來的意思,以後這樣的事,你要是做不了主的話,先來問我。別自作聰明。”

周贊有點冒汗:“是……那要不臣再去請回來……”

馮憑道:“著急送過去,又著急的請回來,這叫什麼事兒?”

周讚道:“那……那怎麼辦……”

馮憑道:“你下去吧。回頭我去跟皇上那要。”

周贊擦著汗退下了。

馮憑又召來和繆,問奏疏的事。和繆說:“確實是太上皇的吩咐。”

馮憑心道,中書令這個位置太特殊了,而這和繆,是拓拔泓的人。她得撤了他。心中拿定了,她卻不預備打草驚蛇,故作大度道:“這樣也好,以後就按這樣吧,中書省的奏疏,一式兩份,一份給我,一份給皇上。”

和繆說:“中書省還需留底一份。”

馮憑說:“那就一式三份吧,這抄著怕有些辛苦了,可以調兩個太學生過去專門抄錄。”

和繆道:“臣遵旨。”

馮憑道:“退下吧。”

和繆退下了。

一問時候,已經過了亥時了。

宏兒全程在一旁聽著,馮憑估摸他餓了,問:“餓不餓?”宏兒說餓,這才讓人送了晚膳來,洗了手一道用膳。

沐浴過後,仍一道睡覺。

接連十幾日,中書省的奏疏,便一一送到太華殿去,由拓拔泓批閱。馮憑這裡奏疏堆了一堆,但是無用。玉璽在拓拔泓那裡,她沒法加印。朝中擬好的公文詔令,馮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