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祈抬了抬下巴,“別光伺候我,給太子殿下也倒一杯。”
對著侍妾也不必這樣頤指氣使的口氣,完全是將她當成丫鬟了。
可是傅琳大約習慣他這種態度,還是乖乖的斟了杯酒,遞到元禎身前,“殿下慢用。”
“多謝。”元禎微微欠身接過。
“皇兄跟她客氣什麼,她不過是一個妾室而已。”元祈略帶得意地瞟了一眼,“傅氏的舞也跳得極好,皇兄可願一觀?”
讓自己的側妃當眾獻藝,這已不是炫示,而是侮辱。元祈沒法作踐太子,當然只好透過作踐太子妃的妹妹,來間接得到發洩。
傅琳的眼圈微微發紅。
元禎早就清楚這位兄弟的為人,卻沒想到他連這樣沒臉的事也做得出來,遂冷冷道:“太傅教咱們以仁德愛人,二弟此舉未免太沒有風度。”
元祈嘿道:“皇兄幾時為一個女子說起話來了?莫非因為她是太子妃的妹妹,你就對她有所偏愛?這樣看來,皇兄你也並非沒有私心。”
簡直是胡攪蠻纏。
元禎肅容說道:“傅家也是世族,二弟你既納了傅氏女為妃,就該以世家禮待之。否則即便傅家不計較,父皇知道了也不會輕縱。”
這一招百試不爽,每每抬出皇帝來,元祈就聲歇氣噎。
這麼多年來,他就沒在太子手底下討得過好處。元祈恨得牙根癢癢,正待說幾句嘲諷的話討回顏面,忽聞外頭喧嚷聲大作,便皺眉召來侍從,“出什麼事了?”
侍從臉上惶惶,額頭沁出細汗,“彷彿是說相國寺走了水。”
相國寺離安王府就隔著一條街,那頭有什麼動靜,的確是能傳到這邊來。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相國寺是京城頭等的佛寺,雖不算頂大,可每年參拜的人不少,幾乎稱得上民眾的信仰所在。
難怪這樣大的動靜。
元祈扭過頭,見元禎已經霍然站起,二話不說就直奔出去。
他幾時信起神佛來了?元祈嘀咕了一句,仍舊坐下來飲酒。良辰不待人,美酒更不可辜負,他還是及時行樂為好。
*
相國寺的火勢並不大,只是有一處格外明亮,遠遠望去,彷彿暗夜裡的一顆寒星。
元禎趕到時,僧人們大多已披衣起來,正在提著水桶救火。
主持見到他,立刻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太子殿下倖免此難,往後必定大福大貴。”
元禎懶得聽他這些鬼話,急問道:“太子妃呢?”
眾僧侶都垂首不敢作聲,只有一個小沙彌戰戰兢兢的應道:“彷彿還在裡頭。”
著火的是太子妃所居的正房,這本是相國寺最大的一間禪房,用上好的實心楠木建造,本來不易起火,可一旦燒起,火勢就難以撲滅。且那扇房門異常堅固,也不易破開。僧人們只敢遠遠地從外澆灌,並沒有哪個敢真的進去。
元禎咬一咬牙,提起一桶水澆在身上,便直衝進去。
住持駭叫失聲:“太子殿下!”
心內暗暗叫苦,太子和太子妃都葬身火海,他們這些出家人也得提前昇天了。
元禎撞破房門,滿目皆是刺鼻的濃煙,壓根看不清楚。他只能忍住咽喉的刺痛喚道:“阿瑤!阿瑤!”
這樣接連的喚了幾聲,才聽到角落裡傳來微弱的回應,“殿下,我在這兒。”
元禎踢開幾塊燒焦的木板,才勉強辨識出方位,尋到瑟縮在壁角的傅瑤——她用一把玉扇掩住口鼻,臉上早已經燻得烏漆嘛黑了。
元禎不及多說,抓起她的胳臂將她背在身上,沿途躲開險險倒塌的房梁及幾處屏障,總算衝出這間危險的屋子。
一出房門,傅瑤才覺得外頭的空氣是如何清冽,她大口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從元禎背上滑落下來。
住持忙上來恭賀,又忙吩咐僧侶打淨水來供兩位貴人勻面,同時心內暗暗鬆一口氣:既然兩位殿下沒事,那他們的性命也能保全了,只可惜了那間屋子,當初建造的時候可花了不少銀子,想想還有點肉疼。
元禎並不理會這老禿驢的奉承話,只溫和的看著傅瑤燒焦的幾綹頭髮,還有那燎得稀稀落落的眉毛,“瞧瞧,你都成了花臉貓了。”
傅瑤朝他吐了吐舌頭,“殿下還不是一樣。”她自己倒是不太在意,頭髮沒了可以再長,眉毛缺了可以描畫,只有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只是她沒有想到,元禎甘願捨身來救她。
這一點她回想起來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