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知侍女回來回話; 說皇帝被皇后娘娘請去椒房殿了; 小皇孫彷彿有些微微發熱。
高貴妃聽了只是冷笑; 但凡初生的嬰兒; 哪個不是常常頭痛腦熱的,偏趙皇后當個寶貝疙瘩似的護著。不; 她並不是在護孫兒,不過是變著法子邀寵罷了。誰說人的好勝心會隨年紀慢慢減弱呢?宮裡的女人,哪怕活到一百歲; 也還是一天到晚在算計中。
她隱約記得,初入東宮的時候,當時的太子妃趙氏還是挺受寵的; 但到成德帝即位之後; 趙皇后的風光就到頭了,她開始取而代之,說來也沒什麼好得意,有人失寵; 自然也有人承寵——風水輪流轉著呢!算上當時的那一位……
她定一定神; 將一個單薄而模糊的影子從腦海中揮去,已經不在的人,何必還去理會。她要應付的是眼前。
次日一早,高貴妃便去向皇后請安,椒房殿的宮娥回道; 趙皇后往皇帝居處去了。
又去見皇帝,高貴妃略略皺眉,慢慢笑道:“是本宮來得不巧,也罷,你領我見見小皇孫吧。”
宮娥答應著引她進去。
從穿堂來到後殿,就看到乳母們在那兒爭執。高貴妃來往椒房殿的次數不少,平時雖裝作不留心,其實什麼都瞧在眼裡,一眼認出鬥嘴的正是伺候皇長孫的乳母春娘和秋娘,另有一個冬娘在一旁扯勸。
彷彿是說春娘晚間忘了給小皇孫蓋被,秋娘責備她疏忽職守。
高貴妃側耳聽了一聽,便扭頭笑道:“不過是些小事,她們倒爭執得這樣來勁,皇后娘娘御下也太寬和了些。”
那宮娥自以為要在貴妃跟前長臉,忙上前喝止住她們,將春娘趕出去,不許她們再鬧,才賠笑說道:“太子妃遠行,皇后娘娘素日要主持六宮事務,難免應接不暇。”
又嚕嚕囌囌的皺眉,“這個春娘一向刁鑽古怪,又好爭搶風頭,若非一時尋不到可意的人手,早該打發了出去。秋娘從前倒是很穩重,如今性子也急躁了。說來皇長孫的乳母也是個肥缺,難怪她們你爭我搶……”
她自己說得來勁,見高貴妃眼神遊移,彷彿並未認真聽取,便收了聲。
一時用襁褓裹了小皇孫出來,高貴妃親自伸手,“讓本宮抱抱。”
宮娥放心的交給她。當眾對小皇孫下手,想來高貴妃還沒有這樣大膽。
高貴妃自然也不會這樣愚蠢,她看著元篤雪嫩的臉頰笑道:“小皇孫生得真好,難怪皇后娘娘喜歡。”
那宮娥聽著得意,因說道:“不止皇后娘娘,陛下也喜歡得不得了,前兒還打趣,說要立這孩子為皇太孫呢。”
雖然是玩笑話,高貴妃聽著卻心頭髮緊。
照理太子在世是不應立皇太孫的,自然,前朝也不乏這樣的先例,可若真立了皇太孫,無論太子將來是否易位,這皇位輾轉都會落到元禎一脈頭上,那她為爭這儲位所做的一切就都付諸東流了。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早做打算為好。高貴妃看著元篤的眼底已有些發青,只面上不肯露出分毫。
兩人正說得熱鬧,就見趙皇后蓮步進來,冷冷問道:“妹妹在做什麼?”
高貴妃抱著孩子向她施了一禮,輕笑道:“原是來向娘娘請安,順便看看小皇孫。”
趙皇后從她手裡奪過孩子,“篤兒的事不勞妹妹你操心,妹妹還是安心伺候聖駕為上。”
趙皇后雖然態度冷待,高貴妃並未放在心上,她深知來自同性的敵意是無須在意的——趙皇后若是有寵,也不必天天跟她過不去了。
因此她想想反而得意。
高貴妃去後,趙皇后便向那宮娥道:“以後貴妃若是想抱孩子,須來向本宮請旨,否則別胡亂讓她經手。”
宮娥明知這種旨意毫無道理,可趙皇后對高氏的厭惡根深蒂固,也只好暫且答應下來。
高貴妃出了椒房殿,正對上春娘一張紅紅的臉頰,想是趙皇后剛命人將她掌摑了一頓。
春娘閃避不及,只好上前垂首問好:“參見貴妃娘娘。”
高貴妃笑了一笑,聲音柔和:“疼嗎?”
春娘有些驚奇地抬頭,訥訥道:“謝娘娘體恤,奴婢有罪,自當領罰,談不上疼不疼。”
“本宮那裡有些治臉傷的好藥,改日來漪瀾殿領吧。”高貴妃看著她,頓了一頓,“咱們女人家的臉面最是要緊,哪怕進了宮,也別把自己不當人看。”
春娘感激的目送她離去,因趙皇后不喜高貴妃,椒房殿上下都視高氏為死敵,她原先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