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刻意再忍了——她不再是身份卑下的妾室,而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即便是堂堂公主,也不該無緣無故踩上一腳。
昌寧冷笑說道:“你得意什麼?現在只是下了旨; 還未行冊封禮; 算不得禮成,連太子妃的金印都未到手,就敢這樣猖狂,你信不信我回了父皇,讓他撤了這道旨意?”
傅瑤毫無避忌地應其鋒芒; “我知道公主得陛下寵愛,但君無戲言,公主若自信能讓陛下收回成命,就儘管去說吧,我一定恭候。”
“你莫以為我不敢,”昌寧揚起長長的眉鋒,“宮裡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你一個七品小官之女,成為東宮良娣已經份屬高攀,如今還想登上太子妃之位,委實不知天高地厚。”
女人的嫉妒心呵!
傅瑤總算看出這位公主為什麼不平,她想了想問道:“照公主此言,定要門當戶對才算妥帖嗎?”
昌寧高傲的挺著脖子,“自然。”
“那公主當初為何嫁給禮部郎中陳宏呢?他可只是一個五品官哪,如何配得上高貴的公主?”傅瑤盈盈望著她,故作恍然說道:“哦,我倒忘了,當初北蕃大王子曾來提親,卻遭公主婉拒,可見公主並非講究門第之人啊!”
“你……”昌寧眉毛森豎,顯然傅瑤此話踩中了她的痛腳。
當初北蕃也是派使節前來,為大王子找尋和親人選,為了逃避這門親事,昌寧不得已才早早出嫁,一時也尋不到合適的,草草嫁給了禮部的陳郎中。陳宏為人憨厚誠篤,可是對昌寧而言無疑是下嫁,出嫁前她是成德帝最寵愛的公主,人人倍加尊崇,出嫁後卻只是一個五品官的夫人,不復昔日風光,這口氣叫她如何咽的下去?
她與元禎從小要好,見到弟弟要重蹈自己的覆轍,自然更加生氣。傅瑤說的雖是實話,卻大大的激怒了她。
昌寧向傅瑤怒目而視,傅瑤也挑釁般地回望著她。
昌寧登時大怒,衝上來便要扇她耳光。
她的手在半空中被元禎握住,元禎陰冷說道:“皇姐,你這是做什麼?”
昌寧的胳膊不上不下地抬在半空,好生尷尬,她羞惱交加,“太子,你來的正好,這個女人出言不遜,你該好好教訓她!”
元禎望了一眼,見傅瑤一臉坦然,說道:“皇姐,阿瑤是太子妃,又不是丫鬟婢女,怎能由你說打就打?再說,孤相信阿瑤不會說這樣的話。”
他鬆開手,補充了一句,“即便真是如此,也一定是旁人挑釁在先。”
昌寧的肺險些氣炸,她揉了揉痠痛的手腕,不無怨意說道:“太子,你怎麼偏幫她說話?你瞧瞧她一臉狐媚相,這樣的人怎做得太子妃?”
她這話說的毫不臉紅,傅瑤暗暗詫異:論起狐媚,這位大公主可比自己裝扮得妖媚多了,她怎麼一點都不自知呢?
大約也正是底氣不足,所以用濃妝來加強威勢吧——儘管這看上去使昌寧老了十歲。
元禎無奈勸道:“皇姐,孤要娶的是太子妃,不是一樣武器,一件飾品,家世再高,自己不喜歡又有何用?”
“你也就會說這些沒出息的話!”昌寧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元祈連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你,那孟扶男憑什麼嫁給他,也是你自己不去爭取,才讓別人佔了先機!”
“算了,我也懶得管你了,娶了這個太子妃,你等著以後倒黴去吧!”昌寧望了他倆一眼,恨恨的轉身離去。
元禎走到傅瑤身前,蹙眉問道:“她沒難為你吧?”
傅瑤撲哧一笑,眸中晶亮,“她也就是嘴上說說,還真敢打我不成?我初初見她發難模樣,還以為她是賢妃娘娘所出呢,也是奇了,周淑妃那樣嫻靜文雅的人兒,養出的女兒怎會是這般脾性?”
元禎一壁攙起她的胳膊,一壁嘆道:“我和她一起長大,在宮裡格外親厚些,元祈就與她不怎麼要好。大約也因為這個緣故,大姐在我身上格外用心,從前連功課都要查問。她以前也不是這樣性子,如今不知怎的越發乖僻了,若說是婚姻不諧,那陳宏也沒哪裡對不起她,不知道她成日家為什麼生氣。”
傅瑤覷了他一眼,這他就不懂了,女人只能高嫁,一旦下嫁,就跟身價暴跌似的。何況像公主這種心高氣傲的物種,更難接受理想與現實的落差。
癲狂的人容易做出癲狂的事,她憂心忡忡問道:“大公主說要去向陛下請命,要求他收回旨意,她不會真去吧?”
元禎嗤了一聲,“你信她的?即便她真去了,父皇也不會聽她,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