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還能是山精鬼怪變的嗎?”傅瑤不禁好笑。
“你怎麼會來這兒?”元禎彷彿還停留在夢遊的狀態。
“當然是聽說你受傷頗重,你都要死了,我能不來看你嗎?”傅瑤沒好氣說道:“現在看來倒是好的很,真是白跑這一趟。”
元禎連忙為自己辯解,“年前那幾日的確傷得很重,後來才漸漸好轉,現在這兒還是麻的,不利於行。”
他露出一條纏著細棉布的腿。
傅瑤憂形於色,“能治好麼?”
見她擔憂,元禎的聲音柔和了些,“太醫說,再休養半個多月應該就沒事了。”
傅瑤放下心來,又嗔道:“你也不往宮裡通個訊息,讓人白擔心一場。”
“我哪裡沒有遞信回去,是他們行程太慢才耽擱了功夫。不過,你能來,我很高興。”元禎捉住她的手笑道:“我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兒養傷,真是好沒意思。”
“我可瞧不出你哪兒孤單。”傅瑤立刻翻起了舊賬,冷眼瞧著他道:“來的時候,我還遇上什麼三小姐,有佳人作伴,這點小傷算得什麼?”
“你遇上她了?”元禎有些愕然,旋即擁她入懷,“那是些不相干的人,咱們不用理會,且說正經的,你究竟怎麼出來的?”
傅瑤便將自己如何聽到訊息,如何產子,如何向成德帝請求過來探望,種種細節都一一道出。
元禎聽得面容揪起,“也就是說,你才生產完就上路了?”
他以責備的眼色看著傅瑤,“你也太不顧惜自己身子!”
傅瑤為自己抗辯,“那沒法子,你要真死了,我豈不是連你最後一面都見不著?再說,我不是好端端的沒事嗎?”
元禎瞪著她不說話。
末了還是傅瑤服軟,“你別生氣,我自己的身子自然心裡有數,孩子也平平安安——是個很健壯的男孩,陛下見了都說歡喜……”
元禎嘆道:“阿瑤,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又是這種詭異的語調,傅瑤急於轉換話題,“有一件事你一定猜不到,我還帶了另一個人。”
她讓秋竹將皎皎帶進來,皎皎一見面就撲到元禎懷裡,眼淚汪汪的喚道:“阿爹!”
傅瑤在旁喝道:“仔細些!你阿爹還病著,別壓著他。”
元禎卻和女兒站在同一陣線,朝這邊笑道:“不妨事的,我沒那麼弱不禁風。”
皎皎往他臉頰上蹭了蹭,抱怨道:“阿爹你長鬍子了。”
元禎抱愧說道,“這些天一直臥病在床,也沒來得及打理面容。”
皎皎卻十分講求實際,立刻從他身上下來——惹得元禎後悔不迭,決定明日就刮掉這片新長的胡茬地。
皎皎下了床,牽著傅瑤的衣裙說道:“阿孃生了小弟弟,小弟弟留在宮裡,我就隨阿孃出來了。”
元禎含笑看著她,“你膽子倒大。”
皎皎得意的揚起圓潤的下巴,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
曹三小姐回到家中時,門房正在向曹太太回話:“……那女子好大的陣仗,二話不說就讓人將刀架到我脖子上,小的實在沒法,不得已才領著他們過去……”
曹太太聽得眉毛緊緊蹙起。她是個結實的婦人,身材高大健壯,一張尖棗子臉上顴骨異樣突出,可知是個精明人物。
她一眼瞧見失魂落魄的女兒,喚道:“瑩兒,你怎麼了?”
曹瑩的眼圈兒又紅了,“我……我被人趕出來了,她們說那裡無需丫鬟伺候。”
居然敢將她的寶貝女兒當成丫鬟對待,曹太太眉毛倒豎:“誰這樣大膽?那可是曹家的宅子,就算太子殿下也該講點道理。”
曹瑩垂著頭,聲音極低,“那人說什麼太子妃……”
門房及時抓住話頭,“小的遇上的那夥也自稱是太子妃。”
太子妃好好的怎會來雲陽?若說是假冒,誰敢假冒太子妃的名號?
曹太太心念電轉,吩咐奴僕道:“去打聽一下別院有何動靜,及時過來回話。”
若那人是假冒的,太子殿下理應比她們更加生氣。
得到的訊息卻是別院十分祥和,並無吵鬧異動。
看來真是太子妃來了。
三個人面面相覷,門房率先說道:“小的早就聽聞這位太子妃為人悍妒,行事十分乖張,從當良娣的時候就是專房之寵,如今成了太子妃,宮裡竟連一個侍妾也沒有,聽聞太子都要看她的臉色過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