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清畢竟是她的兒媳婦,也是傅家的一份子,說不關心那是假的。如今世道這樣不太平,倘若赫連清遇上賊匪,或者那些北蕃蠻賊,那麼……陳氏連想都不敢往下想。
傅瑤搖頭,“不會的,母親您也說了,嫂嫂她懂武功,一般的賊人奈何不了她。至於北蕃人更不用怕——她畢竟還是北蕃的公主呢!”
赫連清這一廂情願的想法,在她看來純粹是妄想。北蕃王那樣野心勃勃的人,怎會輕易被女兒的眼淚打動?當然赫連清的安全是不用擔憂的,北蕃王非但不會讓人傷害她,還會好好的將她留下——想到這裡,傅瑤又有點惋惜,多好的一個人質呀,就這樣回到北蕃的陣營中去了,本來還可以利用她來適當要挾北蕃王的。
傅瑤對陳氏說道:“嫂嫂回去也罷了,哥哥可別一時衝動再惹出什麼麻煩,母親該立刻寄封信去,讓哥哥不要擅離職守,安心守在冀州才好。”
她想了想,道:“算了,還是我親自來寫吧。”
陳氏雖然是個好母親,可是也有好母親的通病,容易在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纏夾不清,只怕傅湛看了反而心煩,聽不進勸。
傅瑤說做就做,立刻就讓秋竹取紙研墨,匆匆一揮而就。
陳氏將信紙揣進兜裡,又關心起她的肚子來,“你只管安心養胎,外頭的事就別操心了。”
傅瑤是有點心煩,但這點心煩還不至於向陳氏表露,只點頭道:“母親放心,我知道保重。”
陳氏唏噓道:“如今太后與皇后都過世了,你在這宮裡也沒個依靠,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還可以回孃家安胎,你卻不能。好在如今掌管後宮的那位淑妃娘娘性情和善,聽說對你也很是照拂……”
傅瑤悶不做聲。她從前也覺得周淑妃是個難得的賢惠人,可是近來發生的種種,卻越來越讓她覺得此人表裡不一。
正說著,就見小香抱著一個精緻的鎏金匣子進來,裡頭是珠釵首飾等物,貌似還是新打的,金燦燦的十分華美。
她說道:“淑妃娘娘知道夫人進宮,特意命人送了些賞賜,說是些許見面禮,不成敬意。”
陳氏不是貪財之人,可是女人家哪有不愛頭面首飾的,她眉開眼笑的道:“看來娘說的不錯,這淑妃娘娘果然會做人,有她照顧你,娘也就寬心了。”
傅瑤卻是無言以對。又坐了會兒,她讓宮人送陳氏出去,自己則意興闌珊地回來。
陳氏悄悄的進宮,本來不想驚動任何人,可是周淑妃來這麼一出,傅瑤少不得到她宮裡去道一聲謝,又得了她幾句笑語寒暄的關懷——只是聽在傅瑤耳中,並沒有春風拂面般的溫暖,只是無動於衷罷了。
傅瑤牽掛元禎,也記掛身在冀州的傅湛,唯恐他被愛衝昏了頭,追隨赫連清的腳步跑到北蕃去——如今兩國這樣對立,他若被當成奸細,立刻殺了都不會有人說個不字。
因此除了北地之外,傅瑤也暗裡著人打聽冀州的訊息,這樣兩頭忙碌著,日子竟也充實起來了。
她萬想不到孟扶男會進宮來看她。
兩人對坐的時候,傅瑤感到幾分侷促不安,一半也是自慚形穢的緣故:孟扶男在她看來是個美麗高貴的女神,雅典娜那樣的智者,凡人是不配與之相較的。
這種奇怪的心理,也許來源於她對此人的不瞭解——人對不瞭解的事物總是格外敬畏。
孟扶男開口道:“我是來看望父皇的,路過此處,順道拜訪一下嫂嫂。”
似乎為了緩解傅瑤的緊張,她甚至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皓齒。
她雖然是個寡婦,可是公公病了,來探視一下也是應該。傅瑤接過話道:“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孟扶男搖頭,“淑妃娘娘說父皇已經歇下,我沒好進去打擾。”
傅瑤有些奇怪,天還沒黑呢,成德帝這樣早就睡下了,這還是那個勤於政務的皇帝麼?
還是說,周淑妃故意不許人看他?傅瑤湧現出的一些念頭,自己都感到害怕。
孟扶男看著她的眸子,輕聲道:“你也覺得淑妃娘娘有古怪,是不是?”
傅瑤答不上來,她現在才發現,她根本不瞭解周淑妃,周淑妃一向以淡泊形象示人,可是誰又知道她那溫順的外表下潛藏著多大的野心呢?至少傅瑤絕不認為,一個外表不夠出色、家世也不夠出眾的女人,能長久的獲得聖心是一件簡單事。
孟扶男蹙起好看的眉頭,聲音輕的好似自言自語,“恆親王與兆郡王一向不對付,兩人的王妃更是水火不容,為何在慫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