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著膽子除去偽裝,換上薄薄的衫子,這一下果然清爽多了。
至於那些年輕嬌俏的宮娥們,雖然礙於宮中的規矩,不能在衣裳形制上花樣翻新,但是暗暗地加減一兩件,凸顯自己玲瓏有致的身段,這一點還是很容易辦到的。
連秋竹也不例外。她本就生得清秀可人,又因為常隨傅瑤東奔西走的緣故,身姿也比平常的宮女曼妙許多。自從換了裝束,常遠偷瞄她的次數更多,有幾回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隔著兩個船頭,看得傅瑤這個局外人都著急。她有時候心腸挺軟,想勸秋竹同常遠說幾句話,省得那小夥子整日惦著,愁眉不展。
但是秋竹自律甚嚴,比在宮裡的時候更加避諱,她道:“宮裡不比外頭,稍微一點疏忽便會鑄成大錯,婢子安分守禮,也是維護主子的聲名,不能讓外頭人落了話柄。”
傅瑤聽著頗為自慚,間接的也替元禎感到慚愧:虧他身為太子,行為舉止連一個奴婢還不如呢!
漸漸到了杭州,周遭愈見熱鬧。西湖自古以來就是有名的風花雪月之地,繁華比之京城有過之而無不及。四處荷葉瓣瓣,蓮舟點點,端然如一幅長長的畫卷,一直的連到天上去。
至於那些漁娘歌姬們,更是西湖上一道別樣的風景。皇帝南巡雖是為了考察民生,但遊玩賞樂也不可或缺,豈有輕易錯過之理,於是叫來教坊裡一堆出色樂伎,吹拉彈唱之餘,亦可大飽眼福。
有人喜好,自然也有人不喜,譬如元禎就嫌那絲竹聲太過刺耳,和傅瑤另叫了一葉扁舟,自己泛舟湖上取樂。李昭儀恐怕教壞了女兒,也忙不迭地效仿。至於趙皇后雖然也心存厭惡,卻更怕皇帝和那些民間女子做出什麼醜事來,引得龍脈遺落民間留下後患,少不得得盯著些。
元禎站在船艙前,遙遙望著那頭御舟,輕輕皺眉道:“父皇看來興致頗高。”
傅瑤正從船孃手裡接過槳,自己慢慢划著,覺得這樣自食其力頗有趣味,頭也不抬的說道:“好不容易出來散散心,你還想陛下躲在船艙裡批摺子不成?”
年紀越大的男人,似乎越追逐享樂,皇帝因為高氏母子喪亡之事鬱郁不快,到了這兒自然得敞開心胸。何況那些樂伎生得的確美貌,宮裡許久未見新人了,皇帝看著新鮮也不足為奇。
倒是元禎的定力才叫人吃驚呢,周遭這麼多如花美眷,他倒如老僧入定一般,也虧他怎麼忍得住。傅瑤打量著那些衣衫暴露的女子,她已經儘量穿著簡便,可是和那些女子比起來,自己都快包成個木乃伊了——她們簡直什麼都沒穿嘛,薄紗似的一團裹在胸前,幾乎可以瞧見兩個櫻粉色的小點,偶爾一陣水花揚起,連肚臍眼兒都看得清清楚楚。
傅瑤不得不承認,倘若她是個男子,或許也會看得心頭火起、口角流涎。
這還是已經清了場的結果。可想而知,換了平時,這湖面該有多麼熱烈奔放。
傅瑤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見一葉小舟朝這邊駛來,舟上兩個女子臨風而立,如同凌波仙子一般。
傅瑤認得其中一個正是昌寧公主。自從城門口短暫的交鋒後,這一路上兩人再沒碰面,彼此相看兩相厭,有什麼好招呼的?
沒想到她現在又過來了。
昌寧公主還是那副鮮豔富麗的裝束,自然是為了襯托她的公主派頭。可是傅瑤覺得,一個人若一定要靠外在的修飾來展示自己,恰恰就表明她的心虛與不自信。
她旁邊那個年輕女子卻是一身素衣,神色冷淡,彷彿從冰雪林中走出一般,光看著就覺得一陣涼意。
傅瑤期盼著這位大公主只是隨便經過,免得見了面彼此尷尬,誰知她徑自令船孃停下,落腳在她們旁邊。
昌寧嫣然一笑,“太子妃不邀我們上去嗎?”
傅瑤只好擺出一副虛偽客套笑臉,“公主來了,真是稀客。”
船頭的元禎也走過來,淡淡喊了一聲,“皇姐。”
定是傅瑤又進了讒言,元禎對他這位姐姐的態度才如此冷落。昌寧咬牙暗恨,想著還不到算賬的時候,只攜了那女子的手冉冉踏上船板。
傅瑤彷彿這時才瞧見她身後的客人似的,詫道:“這位是……”
昌寧莞爾,將那女子柔弱無骨的白皙手掌輕輕一抬,道:“這位是妙音閣的曲姑娘,太子妃來此地也有幾日,應該聽過她的名頭才是。”
妙音閣是餘杭一帶有名的伎館,裡頭住的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這位曲無衣曲姑娘更是其中的翹楚,才既出眾,色亦絕佳,難為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