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你就只信別人,卻不信我,你還是我阿孃嗎?”
她一邊擦淚,一邊賭氣跑出去。傅瑤在身後氣急敗壞的喊了幾聲,也不見她回來。
用膳的時候也不見她人影,元禎要遣人去叫,傅瑤正在氣頭上,冷著臉道:“不用理她,餓一頓就好了。”
元禎瞅了她一眼不語,一家人默默地吃完飯後,元禎才拉她在榻邊坐下,問道:“怎麼回事?”
傅瑤也覺得滿心委屈,她不過說了一句,這女孩子就敢跟她賭氣使性子,遂將外頭的閒話與適才皎皎的任性一股腦道出。
熟料元禎聽後卻鬆開她的手,認真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誒?”傅瑤吃驚的抬起頭,她是來宣洩情緒的,不是來聽數落的,何況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
“孤問你,是外人同你親近,還是皎皎同你親些?”
“自然是皎皎。”傅瑤不滿的說道。但正因如此,她才要嚴格要求,否則不是讓人說她管教無方嗎?
“那你為什麼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卻寧可相信外人所說?”元禎看著她道,“皎皎有時候是任性貪玩一點,可大處從來沒給你丟過臉,你倒好,聽了幾句閒話,就跟小孩子較起勁了。”
傅瑤此時也有些懊悔自己的激進,但一時也難以屈服,“即便如此,我白問一句,她也用不著生氣啊,這是對父母的態度嗎?”
元禎有些好笑,“別人冤屈了你,你生不生氣?憑什麼別人不能冤枉你,你卻能冤枉別人?仗著為人父母,便該為所欲為麼?”
他見傅瑤態度有所軟化,重新摟著她,語重心長的道:“阿瑤,孤覺得你太看重人言了,你從前不是這樣的。過分看重得失,往往會為得失所誤,這個道理,莫非你至今還不明白?”
傅瑤有些恍惚,從前什麼樣,她都快渾忘了。還是太子良娣的時候,她什麼心也不操,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當了太子妃之後,她反而不及從前自在了,每做一件事之前,務必得考慮外人如何評價,唯恐舉止不當,被人說不合太子妃的體統。
本是追逐名聲,結果反為名聲所累。
傅瑤下意識地向身側看去,她實在想不通,元禎身為太子,怎麼能保持這樣遊刃有餘的心態?他若不是生在皇家,必定是一名極為出色的紈絝;若身逢亂世,做個隱世高人想來也無妨——唔,隱世高人是要清心節慾的,這一點大概有些困難。
但總歸而言,這種舉重若輕的態度值得她學習。沙子抓得越緊,越易從手中流逝,她該學著放寬心態才是。
傅瑤猶豫了一下,“萬一皎皎真說了那些話呢?”
“她不會。”元禎果斷的搖頭,“她如果敢做,就一定敢承認,孤相信自己的女兒。”
傅瑤隱隱覺得這句話有些邏輯上的毛病:聽元禎理直氣壯的口氣,彷彿皎皎即便做了錯事,只要認了,那就沒什麼大不了——還真是很強盜的邏輯啊!
傅瑤這會兒又有些擔心皎皎了,她沒吃晚飯,現在會不會已經餓了?便讓秋竹去將女兒帶過來。
元禎從旁說道:“我若是她,一定遠遠的躲起來,再不見你。”
還真應了元禎的風涼話,秋竹回話說,皇女孫不見了。
傅瑤登時焦急起來,正要派人四處找尋,就見篤兒默默地上前來,拽了拽她的裙子,並點了點頭。
看來篤兒知道皎皎的去向。
傅瑤讓廚子備了些熱騰騰的菜飯,用食盒裝起來,自己方跟著篤兒出帳去。
篤兒輕車熟路地帶著她來到後坡,在一棵老柘樹身後發現了皎皎縮得小小的身影。
小女娃一見面就撲入懷中來,眼淚鼻涕直往她身上蹭。小孩子就是這樣,又累又餓,什麼脾氣也消了,哪還顧不得委不委屈。
傅瑤頗為自愧,輕撫著她的頭髮,雖沒捨得拉下臉道歉,一舉一動卻莫不昭示出自己的歉意。
她覺得有時候,大人真的還不如小孩子。
過後元禎向她說道:“我替你問了問,真是陳翹先動手的,倒不是跟皎皎有何過節,她整個的就不喜咱們家。”
“這是何故?”傅瑤有些納悶。
元禎嘆道:“還不是大公主的主意,說要將陳翹許給咱們篤兒,小孩子知道什麼,只當她娘要將她丟下,因此憤憤難平罷了。”
傅瑤不禁好笑,昌寧公主滿以為自己張羅親事是為女兒鋪路,哪知道對陳翹而言,只有母親陪伴在身邊才是最好的,看來人之所求,真是各個不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