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地不怕,那才真是恐怖。
傅瑤看著常遠護送傅琳下山,這才轉身向赫連洪道:“今日之事殿下與我都不會再追究,也請王子善自珍重,否則不止傷了兩國情分,恐怕對王子自身也不利。”
她懶得多費唇舌,牽了牽元禎的衣袖便要離去。赫連洪此舉的確令人生氣,可傅瑤也清楚,照她那位妹妹的意思,是寧肯忍氣吞聲也不願宣揚出去的,何況赫連洪的身份也的確不宜輕舉妄動,傅瑤除了說幾句話恫嚇,實際上不能將他怎麼樣。
赫連洪眼看著兩人離去,臉上的模樣越來越難看,幾團橫肉都糾結在一起。他忽的揚起手上軟鞭,鞭梢一卷,纏住傅瑤的腳踝。傅瑤被這麼一絆,身子自然而然的滑到地上。
這半步崖名副其實,地勢頗為險峻,只需稍稍退後半步,人已在懸崖邊上。且此地氣候乾燥,土壤松落,更是滑不留手。
傅瑤勉強攀住崖邊伸出的一塊巉巖,身子仍不住地向下墜去。元禎臉色大變,也顧不得尋赫連洪算賬,急忙趴下來抓住傅瑤的手,兩人恰似一根打了結的細繩在空中飄飄蕩蕩。
豈料赫連洪看起來草莽,鬼主意也不少,他奪過元禎適才遺留的長劍,在那塊土巖上一劃,塵屑紛紛而起,半截巖壁竟驀地落下,兩人經了這一衝擊,紛紛向崖下落去。
赫連洪看著光可鑑影的劍身,讚道:“果然是柄好劍。”
旁邊的侍從見陡然生出這樣的變故,惴惴問道:“王子,這……”
赫連洪輕蔑的瞟了一眼,“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死了兩個人而已。”
“但,那是大曆的太子殿下……”侍從艱澀的嚥了口唾沫。
“太子又如何,是他自尋死路,誰知道是咱們做下的?”赫連洪哼了一聲,扔下長劍向山下走去。
其實他故意選在這個地方,心底早就有了計劃。姓傅的女人若老實聽話便罷,若擺出那三貞九烈的樣兒,他也不計較用強,再棄屍山崖,正好一了百了。只是沒想到還搭上一個太子,這雖然在他的計劃之外,赫連洪倒也無所畏懼,多殺一個人而已,在他看來算不得什麼大事——何況崖底下狼群眾多,只怕用不了一夜功夫,那兩個人就已化為森森白骨,再無人知曉他做下的事。
至於逃走的那一個,赫連洪更是不擔心,一介女子而已,出了這樣的事,只怕她自己都沒顏面對外聲張——正如赫連漪告訴他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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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則人算不如天算,那兩人並未如他預想中那樣摔死,元禎下墜的時候,抓住了生長在巖壁中的一根藤蔓。這藤蔓生得很是粗壯,且深深紮根於岩層之內,堪堪支撐住兩人的身體。
傅瑤嚇得幾乎不敢睜眼,恐怕一低頭就是萬丈深淵。她只能緊緊抱著元禎的腰身,深恨自己不通武藝,到現在成了負累。
元禎的模樣卻輕鬆得很,到現在還有心思調笑,“阿瑤你睜開眼瞧一瞧,這半空中的滋味可不是人人都能嚐到的,真的,一點都不嚇人。”
許是被元禎的話鼓舞,又或許是元禎淡定的態度刺激了她,傅瑤果然壯著膽子向下望了望,這才發現半步崖的確不及她想象中那般壯大,頂多只有十丈來高,遠達不到雲深不知處的境界。
崖底下盛開著不知名的粉白的小花,碧青的葉子在風中搖擺著,也有它的一種韻味。
元禎好奇道:“那種不知是什麼草,改日孤得摘下來請太醫瞧瞧,指不定是某樣稀世的藥材。”
傅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竟還有閒工夫做採藥人,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遊歷過不少名山大川似的。
傅瑤將這話問出來,元禎笑道:“那當然,從前我跟著父皇南巡的時候,也偷偷爬過不少山,不過那兒的山也不怎麼高大,沒甚意思。”
敢情元禎人前總是一副三好學生的模樣,背地裡卻調皮搗蛋無所不為。
傅瑤對這一點倒不怎麼吃驚,她老早就領教過了,元禎當著人和揹著人完全是兩幅面孔。他在人前有多正經,背地裡就有多不正經。
元禎皺眉嘆道:“這可如何是好,我一個人倒是容易下去,你就沒辦法。”
也是仗著一身輕功傍身,他才這樣肆無忌憚,所以赫連洪想治他於死地的可能性根本是不成立的——他哪知道漢人的武學多麼博大精深。
傅瑤自己也清楚他帶著人影響發揮,只能嘴硬說道:“有什麼難的,你把我扔下不就得了。”
“那怎麼成。”元禎輕輕笑著,抓緊那條藤蔓,試著躍了一躍。
還是不成。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