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澤平整的襯衫泛起褶皺,西褲褲頭很快聳起小帳。篷,他的嗓音喑啞:“去車裡。”
喬雅紅著臉蛋揶揄,“大白天的,你不怕給人看到?”
“不怕。”他用高直的鼻樑蹭了蹭她的鼻尖,炙熱的大手貼實她的翹臀,狠捏一下。
“你別鬧了,討厭!我有正經事和你說呢。”她拂開易澤的手臂,語氣卻透著幾分嬌嗲,“你接下來想怎麼對付倪世海?”
他意猶未盡地輕啄她的下唇,隨即收起淺笑,“倪氏有十幾位董事,分拆股權的事兒不是倪世海一人能做主的……”
喬雅透亮的眸色一黯,燥熱的身體倏地冷卻下來,她急赤白臉追問:“你的意思是倪世海騙了我?”
“他重利薄情,怎會捨得瓜分倪氏的產業?”易澤反問。他的面色恢復慣常的沉穩,墨色的瞳仁一派清幽,“就算老狐狸提出分家,他的老婆和兒子也不會袖手旁觀的,矛盾恐怕越來越激烈了,我和倪家必有一爭。”
她自嘲地笑了笑,有些洩氣的說:“看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易澤鬆開環在她腰上的手臂,輕蹙劍眉,“你究竟對他說了什麼?他為什麼會在記者面前說出那番話?”
“我……”
話未出口,清脆的簡訊提示音打斷兩人的對話。喬雅從手袋裡掏出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躍然眼簾:
今晚七點,帝國迷城夜總會,不見不散。——倪瑞。
一股寒意襲上喬雅的背脊,該來的躲不掉,倪瑞果然坐不住了。她指了指片場,故作鎮定地對易澤說:“我們晚點再聊吧。鄺導催我的戲了,我得進去了。”
他未加阻攔,眉宇間瀰漫的疑惑卻加重幾分。直到喬雅纖瘦的背影淡出視線,他才返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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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繁花》是小製作的文藝片,加上劇組進度快,拍攝已經接近尾聲,女二號的戲份所剩不多。喬雅被倪瑞的簡訊攪得心神恍惚,她匆匆拍完幾幕鏡頭,一頭扎進洗手間。
她用沾了卸妝水的化妝棉擦拭面頰,濃重的煙燻妝很快暈開,盯著鏡面裡的花貓臉,喬雅不禁心亂如麻……
老狐狸既然肯公開表態,說明他多少顧及她肚子裡的倪家骨肉。只是時至今日,靠老婆發家的倪世海已無力掌控大局,他頂多能補償易澤母子一個名份,而當年欠歐陽家的商債,他怕是還不清了。想必倪世海早料到即使他慷慨答應喬雅的要求,也不過是在鎂光燈前做場戲罷了,因為只要有倪瑞母子在,易澤根本不可能得到倪氏一分一毫的股份。
倪世海這招一石二鳥,既保住孫子(女),又不失半點利益,“真是混賬!”喬雅憤恨咒罵,“我倒要會會倪瑞,看他能耍出什麼花招!”
“小雅姐,”悅耳的女聲驚擾她的思緒,鍾韻靈不知何時推門而入,“你今天臉色不太好。”
“你多心了,”喬雅開啟程亮的水龍頭,雙手捧起一掌清水拍在臉蛋上,佯裝若無其事,“是妝化得太濃了。”
“我和辰坤上床了。”韻靈不介意她的愛搭不理,低聲說道。
喬雅的指尖微顫,沁涼的清水順著她的指縫滴落,她淡淡的問:“他不願負責?”
“不是,”韻靈搖搖頭,“是我不需要他負責,我們昨晚喝高了……”
白瓷洗手池漸漸蓄起清澈的積水,不斷流出的自來水綻開圈圈漣漪。韻靈甜美的嗓音一起一落,夾雜“嘩嘩”的水流聲,喬雅有些聽不真切……辰坤是不可多得的交往物件,但憑女人的直覺,她隱約察覺到韻靈並無喜悅,反而盡顯惆悵。
喬雅抽出一張紙巾,擦淨臉上的水珠,“你後悔了?”
另一張男人的俊顏浮現,她稍作猶豫,如實回答,“我不知道。”
也許,每個女人的內心深處都住著那樣一個男人,——他可能不屬於你,甚至不曾愛過你,可短暫的交集鐫刻下愛情的幻想,令你莫名動了情,動了心。哪怕日後你經歷無數段感情與激情,他依然靜靜留在你的心底,或深或淺,都無法抹去。
對韻靈而言,那個男人是易澤。
愛過,痛過。這一刻的她已不再妄想跨越雷池,不再試圖靠近他的生活。就讓愛保持本真的單純,停駐於心,足矣。
一陣乾嘔的聲音打破尷尬的沉默。韻靈面露關切,忙不迭拍打喬雅的後背,“你不舒服?”
喬雅撐著大理石臺面,雙頰瞥憋得通紅,張圓的嘴巴恨不得將膽汁都吐出來。她斷斷續續的說:“我……最近胃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