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把針扎入她的面板裡,將藥液緩緩的推入她的血管。
這針就像紮在了他心裡,他一時有些喘不過氣。
護士給花映月打完針,收好器材,一個人記錄儀器上的資料,另一人溫和安慰:“池少,太太受傷很重,恢復需要一些時間,你不用太焦急,她會醒的。”
池銘點點頭,說不出話。
需要多少時間?和花海天一樣,在病床躺幾年?
他神經已經被折騰得十分虛弱,連去恨何念儒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腦子裡,唯一關注的是他的妻子。
另一個護士把資料記錄完,幫著勸:“太太受了不輕的外傷,她這樣睡一段時間也好,如果早早的醒來,傷口疼得厲害,也是遭罪。”
也對。
池銘勉強擠出一個笑:“麻煩你們了。”
護士默默的離開了病房,池銘拉了張椅子,在病床旁坐下,怔然凝望她的臉。
她頭上的傷太重了,為了方便治療,她的一頭秀髮被剃得乾乾淨淨,又被包紮得嚴嚴實實,就像戴了個白色的大帽子。猛烈撞擊之下,她顱內有了淤血,幾個全國一流的腦科專家共同商量著開顱手術計劃,定了後天進行手術。
開顱手術!想到她的頭會被劈開,池銘就忍不住發抖。
他靜靜的坐著,彷彿一尊雕像,渾然不覺時光流逝,直到花海天進來,他才回過神,叫了聲:“爸。”
花海天拄著特製的柺棍,慢慢的走進來。
池銘站起來想給他搬椅子,可是坐了太久,身體又虛弱,他起身的時候眼前黑了黑,趕緊扶住椅背,才沒有摔倒。
花海天自己走到了一張椅子前坐下,看了他半分鐘,沉聲道:“我一個老頭子都沒垮,你怎麼就成了這樣?你的出息呢?”
“爸,我……”
“危急的時候,才能真正驗證一家之主是否夠格!你以為渾渾噩噩流眼淚失眠,就是情深意重了?家務事和應酬我可以代勞,你的公司,也有你的得力下屬好好運作,可這不代表你可以縮在這裡傷感。別忘了,父親的職責,是沒有人可以幫你的。樂樂如果知道你這樣了,他會怎麼想?”花海天聲音不大,眼神卻凌厲之極,“他需要一個隨時都靠得住的父親,而不是一個妻子出事就變成廢人的軟蛋!映月再痛也不肯在孩子面前鬆懈下來,你呢?氣勢還不如一個天生在體能上處於劣勢的女人!”
池銘緩緩的挺直了背,深深呼吸:“爸,對不起。”
“這三個字沒什麼實際意義。你真的覺得愧疚,就把你男子漢的威嚴給我擺出來。你剛才頹成那樣,我都不好意思讓樂樂進來和你說話。”
“樂樂來了?”
花海天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來了!你準備好沒有?如果還是無精打采,我就讓楊學把他抱走!”
池銘用力的掐了下掌心,用疼痛刺激自己清醒。他掏出溼巾擦了擦臉,理了理衣領,又喝了點溫水,覺得氣息順了,才道:“爸,我好了。我不會再消沉。”
花映月冷哼一聲,道:“他們在走廊上,你自己去叫人。”
池銘走出病房,果然在走廊盡頭的陽臺上看到了楊學高大的身影。
楊學感覺到了注視,抱著池樂轉身,輕手輕腳的走過來,低聲道:“池少。”
池樂伸手在空氣中亂抓,軟軟的叫:“爸爸,爸爸來了嗎?”
他身上罩著消了毒的白色褂子,褂子太長了,一直垂到腳踝,讓他看起來像個保齡球。他額頭上貼了一大塊紗布,沒有戴眼鏡,因為根本不需要戴了。
他腦瓜著地,也是顱內積血。雖然昏迷了一天就醒來,說話走路沒受什麼影響,但是,淤血處在大腦中與視力相關的區域。他暫時失明瞭。
池銘伸手接過他,溫柔的親親他的小臉:“乖兒子,爸爸在呢。腦袋還疼不疼?”
池樂摸了摸紗布:“有點疼。”
池銘又親親他:“過幾天就不疼了,樂樂要勇敢。”
池樂眼睛腫腫的,哽咽著說:“我是男子漢。我不哭,嗚嗚嗚……”
池銘抱緊了他,一邊拿手帕給他擦淚,一邊說:“不是說不哭了嗎?”
池樂辛苦的忍了一會兒才止住淚:“爸爸,我今後都看不見了嗎?”
“怎麼可能呢?樂樂要相信醫生叔叔。等醫生叔叔阿姨治好你了,你就可以看見東西了。”
池樂吸了吸鼻子,抱住他的脖子:“好,我聽醫生叔叔和醫生阿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