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想去一趟火車站。”
已是半夜,站臺上零星站著幾個工作人員,偶爾有人說話,吐出一團白氣。蘇子冷得肩膀直抖,腳下卻一動不動,如同釘在了月臺上。
他的羞辱【4】
六年前的暑假,她搭了蔣友誼的車去見徐楷之。那個時候,每一秒都像每一年那麼長,不知等了多久,接站人員終於出現在站臺,一聲突如其來的火車鳴笛,震的她心臟猛地一縮,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車頭蒸騰著熱氣,出現在視線範圍。空氣彷彿被抽乾,血液停止了跳動。一節節車廂從眼前快速滑過,心裡一個聲音不停的叫道,徐楷之在車上,他在車上!車速越來越慢,停下的時候,她被甩到了離車廂很遠的地方。陸續有旅客開始下車,她(炫)恍(書)然(網)反應過來,拔足狂奔。
她在人群中逆向而行,躲過扛著大包的民工,躲過抱著小孩的婦女。下車的人越來越多,她幾乎寸步難行。她突然急得要哭,彷彿永遠也擠不到車前。
她終於還是看到了第一節車廂。她巴頭探腦看過去,車內大多拉著簾子,只能隱約看見人影晃動。他沒有告訴她乘坐的車廂號,她只能一節一節的找下去,眼前一排排白花花的車簾,彷彿他走的那一天,她放學回家追出去,只看見的茫茫霧氣。列車員不讓她上車,她捏著站臺票茫然的望著上上下下的旅客。
徐楷之不曾出現。
蔣友誼默默站在蘇子身後,想起了六年前相識的場景。那天他收完隕石開車回家,半夜高速路上幾乎沒什麼車輛,他連著三天沒有睡覺,不住地眨眼,等他再睜眼的時候,眼前晃然出現一個人影。他急忙踩下剎車,才看見一個女孩正在高速路上跋涉。他氣急敗壞,女孩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險些降臨的危 3ǔωω。cōm險,徑直從他車旁走過。
他開車跟過去,搖下車窗喊她。她歪著頭看他,他看見她稚氣的面龐和厚厚的眼鏡。她一點也不美,他有點掃興,但還是讓她讓了車。他想,車上有個人說話可以提醒他不要開車的時候睡著。
他沒把她當回事,將她送到車站便離去。凌晨醒來,不知怎麼卻想起那女孩。
他的羞辱【5】
她走起路來很用力,好像每一步都要把地踏穿,背影毫無美感可言。他沒見過這樣的女孩,連走路都用盡全身的力氣,彷彿每一次都是最後一次。
他說不清為什麼,開車去了車站,看見她站在空無一人的月臺,跟棵樹一樣一動不動。
他抬手看錶,距離送她到這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他緩緩的走過去,並排站在她身旁,疑惑的問:“你怎麼還在這?”她沒回答他,他俯身看去,才發現她哭了。她眼淚像泉水一樣湧出,卻無半點聲息。她那種殘忍的哭法,看的他皺眉,掏出紙巾給她抹淚,拉著她出站。等上了車,暖氣一鬨,她的眼淚突然沒了,歪頭對他說了聲謝謝,然後靠在車座上睡了過去。
他那天還有事要做,絕不可能帶著個女人在車上。他想把她搖醒,可一看她身子蜷的跟個蝦米似的,有些不忍。他到底把她帶回了家,抱她上樓的時候,她連眼睛都沒睜一下。他辦完事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一個朋友拉他去家裡吃飯。這個朋友是他朋友中為數不多早早結婚的男人,女兒已經三歲,一家人其樂融融。
朋友一邊吃飯一邊問:“友誼,你什麼時候結婚啊?”他撇撇嘴道:“我連女朋友都沒有,跟誰結婚去。”朋友笑著搖頭道:“就你那條件,要想結婚女孩能排到月亮上去。你就玩吧,看你能玩幾年。”
他也笑,他身邊的女孩不少。可他喜歡也習慣了現在自由的生活,受不得女人羈絆。
朋友的女兒吃著飯不知怎麼就開始哭鬧,哭著哭著倒在母親的懷裡睡過去,眼淚還掛在鼓鼓的腮幫子上,可愛的像個蘋果。
他看著笑,笑了一會想起了那女孩。他出門的時候還腹誹她睡得像頭豬。這會,他才反應過來。她很可能在月臺哭了很久。他暗罵,不哭脫力才怪。
他看著朋友的女兒,漸漸有點不踏實,告辭趕回家去,床上已空無一人。被子鋪得整整齊齊,彷彿從來都沒有人睡過。
他的羞辱【6】
他的名片就擺在書桌上,整整一盒新的,未少一張。她從未給他打過電話。他被女人眾星捧月慣了,又忙著尋找隕石,時間一久,便把那個女孩忘記了。
他沒有想到,六年後在KTV竟然遇見了她。那樣鏗鏘有力的走法,這世上除了她還會有誰。只是她走的不如過去穩,竟然有些踉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