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都不忍心看她難過,所以挺了過來。
顧震的手掌寬厚而溫暖,有心裡有薄薄的細繭,
指端還有菸草特有的清香,顧長安覺得很難過。
她低低地說:“爸爸,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沒有別的親人了,
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將來安玦欺負我了我連個去的地方都沒有了!”
顧震一直沒說話。
她輕輕的叫了聲爸爸,顧震嘆了口氣,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
“傻丫頭……”
當天中午安玦就給顧震辦好了入院,外資的私人醫院,
環境幽靜,裝置先進,走廊上都刷著淡淡的藍色,
空氣裡瀰漫著沁人的花香,一系列的檢查下來,手術定在第二天。
看著穿白色病號服的顧震,顧長安覺得他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
心裡算得難受,安玦也一到道兒進去化驗,
那個房間裡兩臺巨大的腦CT儀器上躺著她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她咬著手指靠在走廊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只要一緊張就習慣咬指甲。
那年顧震病危在醫院的時候,
顧長安的一雙手是個手指頭都被她要的鮮血淋淋的。
江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的,
“放心吧,只要你按照我們的約定離開安玦,
我保證你爸爸的手術一定沒問題!”
顧長安放下手不卑不亢地看著他:“不用一再的提醒我,我會遵守約定的,
所以請你拿出你作為一個醫生的專業精神和職業道德,好好做這個手術。
只要我爸爸和安玦都好好的,我就會從你們的世界裡消失。
但是萬一他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有任何問題,我就算死都不會放過你!”
各種檢查大大小小的不下十幾種,各種的檢驗結果一張張地出來。
很薄的紙,那在手裡粉脆粉脆,淅啦作響,上面密密麻麻的列著,
各種檢驗結果,很多她都不認識,江南善心打發的給他一一解釋。
血壓,抗體,顱內壓,心肺功能……末了對她說:“你再擔心就是對我的侮辱了!”
那一刻顧長安不是不感激他的!
如果不是同時愛上一個男人,他們之間也許可以做朋友。
晚上顧震直接住在醫院裡,晚飯也是在醫院吃的,
菜色很簡單,卻都搭配講究,味道也很好。
折騰一天也都累了,吃了飯顧震就休息了。
晚上不用守夜,顧長安跟安玦他們一起回家。
安玦也很累,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卻一直緊緊地攥著她的手。
☆、離別在即
那種溫暖而妥帖的安心,讓顧長安躺在他懷裡就睡著了。
安玦看著她疲倦的睡顏,輕輕地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像三年前一樣,看著她一個人無助地守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以後的每一天,都有自己陪著她,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有他為她擔當。
他再也不會讓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顧長安睡的很不安穩,夢裡總有個人在哭,忽遠忽近的。
後來發現居然是自己在哭,年少的自己,穿著爸爸託同事從香港買的花裙子。
蹲在大院的薔薇架下,蹲在地上哭的很傷心小小的背影一聳一聳的很委屈的樣子。
她想不起來是為什麼哭了,只是覺得難過,
後來顧震來找她,笨拙地安慰她,喃喃地說:“安安……別哭……
安安……別哭了……都是爸爸不好……”像是個做錯事兒的孩子。
自己哽咽著給他擦眼淚,父女兩個人在薔薇架子下面抱頭痛哭。
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看顧震哭,那麼大的男人抱著她嗚嗚的像是隻受傷的獸。
後來顧長安想起來了,那次顧震笑著跟她說要搬家了。
去一個很美麗很美麗的海邊,她會多一個愛她的媽媽還有一個小哥哥。
她開心地穿上最美麗的花裙子,在院子裡等著。
可是一直等到了太陽落山月亮出來,爸爸一直都沒有回來。
小胖子他們都笑她說爸爸走了不要她了,顧長安很害怕。
後來臉小胖子他們也被大人叫回家了,漆黑的院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