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明黃色馬輦上的皇帝似乎也震了震,半響才道:“谷將軍迷途知返,朕心甚慰,金吾衛與御林衛將士都是忠君之士,朕必不會虧待你們!”
一片“恭送聖駕,的聲音中,馬車緩緩馳回西山大營。
兩隊千騎營騎兵簡單的下了指令,而金吾衛與御林衛計程車兵站了起來,依次排隊走到前面,丟下手裡的兵器,隨即歸隊站好。
兵器相撞的聲音在安靜的戰場上久久迴盪,如果說金吾衛的將士心裡多少還有些茫然,御林衛的騎兵則個個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輕鬆神色。谷南扔下弓箭和腰刀,眯起眼睛向西山大營打量了一眼,神色間有一絲意味不明的閃爍。
太陽在慢慢的升高,當最後一名士兵丟下手中的長矛時,清晨的露珠依然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為這片被鮮血浸透的戰場帶來了一種難得的清涼。
西山大營裡,馬車一直馳到永年的營房前才停下來,太監與士兵們都被打發得遠遠的,只有一直在車裡護駕的青青與穀雨上來扶住皇帝,平穩的走進營房,又立刻關上了門。
臉色發白、背後已經被汗水打溼的“皇帝”迅速走到床前跪了下來,“啟稟父皇,金吾衛與御林衛士兵悉數投降,兒臣幸不辱命!”臉色同樣蒼白的永年半靠在床上,眼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聲音依然微弱,“朕知道了,謙兒,難為你了。”
穀雨和青青上來幫慕容謙脫下龍袍,刮掉粘上的鬍子,又卸下了眼角皺紋等幾處偽裝,終於露出子他的本來面目。
洛妍看見汗透重衣的二哥,心裡暗暗搖頭:這個時代的人,無論是什麼身份,對這身龍袍終究都無法有一顆平常心,只是演戲而已嘛,用得著把自己嚇成這樣?不過,如果不是這樣,她的計劃也不會如此順利實施吧。
昨天,在聽到二哥低沉沙啞卻變得和父皇有些相似的聲音,她幾乎沒過腦子就說出了“女兒覺得,明日,可以讓二哥假扮成父皇到陣前”。二哥臉色當時就白了,父皇卻是一怔之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洛妍立刻叫來穀雨這位專業人士,得到了“可以有九分相似”的滿意答案,接下來就是控制聲音——二哥的聲線和父皇本來已經很有些相似,再加上一些對對氣息和發音部分的控制就更可亂真。多虧在重陽宮時,洛妍就苦練過演講的聲音控制技巧,對這些小竅門已經很熟悉,慕容謙又是聰明人,沒過多久便學到了手,之後是推敲明日可能的出現的情形,排練好要說的話,根據父皇的示範掌握他的語速、語氣和停頓……當經過反覆排演,連敬妃閉著眼睛都點頭稱好的時候,洛妍便知道,這個計劃應該能成。
想當年,則天女皇去世之後,韋氏禍亂天下,太子李重俊調集羽林軍造反,可當那個史上最廢材的皇帝唐中宗登樓發話之後,羽林軍都臨陣倒戈了,何況是一直威望卓著的父皇!
此後的安排就是和澹臺揚飛的商量:時機、禮儀,音樂,口號,千騎衛的準備,戰俘的配合,離對方的距離……事情都是小事,並不麻煩,卻也要逐件安排到位,畢竟,如何利用音樂和光線營造天子出場的強大氣場,如何利用口號造成集體催眠的效果,也是一門學問。
現在,終於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五千將士,自己這總導演,這幕後英雄,當得容易嗎?接下來,澹臺和二哥,就應該開始絕地反攻了吧?
心情愉悅中,洛妍看見敬妃起身給永年倒了杯茶,突然間,她明白了自己對這間屋子的違和感從何而來了,是少了一個人,“父皇,德勝公公呢?”
第173章棋高一著
“胡纓,你看皇上的身體……”慕容謙低聲問著剛從永年屋子裡走出來的胡纓。
胡纓沉吟著微微點了點頭,“此次雖然兇險,但皇上身體一直很好,這兩天外傷恢復的還算不錯,要是車上墊厚幾層,緩緩而行,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慕容謙和澹臺揚飛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自從得知戰場上金吾衛和御林衛的投誠,特別是谷南的臨陣倒戈之後,永年就下定決心要回到京城。如今京城防備空虛,又有剛剛來到的這幾千人可以用來詐開城門,澹臺揚飛倒是又就成把握直入大內,控制局勢,唯一可慮者,不過是永年的身體:他經得起這樣的沿途顛簸嗎?
慕容謙卻更擔心谷南一些:他幾乎從小就跟隨太子,怎麼會如此乾脆射殺何其宣、領頭倒戈?不過永年對此似乎另有看法,“正因如此,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後路可退,此人雖無中心可言,如今卻正可拿來一用。”
而谷南本人也表示出了極其合作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