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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賈老和他的老戰友們單獨在後院擺了一桌。除了這些老人外,還有妮妮,伍永豪和我(我被賈老強行拉來)坐在下首。
好多年沒見,賈老他們有說不完的話題,而妮妮、伍永豪居然也溫馴了許多,很安靜的吃飯。
這種場合,沒有我說話的份兒。
“我說老賈,你現在可是大地主啊!瞧瞧這裡,又有果樹,又有自己種的菜地,你很令我羨慕啊!”伍少恆概嘆道。
“比不得你,在北京忙這忙那兒,生活很充實,我這裡沒事兒幹,自己找點事做!”賈老呵呵笑道。
“哎,別提了,原以為退了休,可以好好享享清福,沒想到比以前還忙,看來我天生就是勞累命!”伍少恆搖頭苦笑。
“你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賈老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說:“什麼時候,你累了到我這裡來,我帶你去散心!”
“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從今天起,就住這兒不走了!”
“行啊!不過得先交住宿費!”
“看來你不但是地主,還是個財迷!”
“哈!哈!哈!……”兩人盡皆大笑,很痛快的幹了一杯。
“來!小妮妮,咱倆碰一杯!”一個魁梧的老軍人走到妮妮面前。
“妮妮!還記得嗎?他以前還抱過你呢!”賈老在主座指著那個軍人,提醒妮妮。
“怎麼不記得,魏大鬍子!”妮妮嘴一撇。我在一旁看著他,記得賈老作過介紹,他叫魏東風,是南方軍區現任司令員,當年是賈老手下的兵。
“沒有禮貌!快叫魏伯伯!”賈老催促著,語氣並不嚴厲。
“妮妮還像以前一樣,淘氣!一點都沒變!”魏東風摸著滿臉的虯鬚,回頭笑道:“老首長,妮妮小的時候很調皮啊!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好像是……好像是1985年的夏天,在大院的操場上,我們機關幹部坐著小馬紮,正在讀毛選。妮妮穿著紅色的小裙子走過,那時候操場上有一個水井,井蓋是開啟的,下面有一米多深的水。也不知她是怎麼了,別的地方不走,非要從那裡跳過去,結果一下子掉到裡面,當時我們全把書扔掉,一窩蜂的跳下去救她。” 魏東風戲謔的問:“還記得嗎?妮妮!”
“沒有的事!”妮妮瞟了我一眼,矢口否認。
“這事我記得!”賈老指著妮妮,眼中全是慈愛,笑呵呵的對老戰友們說:“她呀,小時候最愛逞英雄出風頭。還有一次,大院裡新兵練車,結果這丫頭跑到車前面,不讓人家過,還說什麼要想過,除非從我身上壓過去。司機只好往旁邊拐,她又跑到人家前面,這樣一擋一拐,一擋一拐,結果司機連人帶車給擠到了防水溝裡。”
“哈!哈!哈!……”這些老人紛紛捧腹大笑。
“爺爺!”妮妮臉色微紅,不依的說:“不許你再說!”
“好!好!”賈老滿口答應,可一轉頭,又對他們說道:“我知道這件事後,回家狠狠的揍了她一頓,那還是我第一次打她呢?賈老拖長的語調中隱隱帶著感傷,不知是懷念妮妮小時侯的頑皮,還是擔憂她今天的刁蠻?
萬沒想到,妮妮小時候還有這些趣事呢,倒跟我有些相似。
我的左腳面感到鑽心的疼痛,她居然用腳跺我!
她看見我痛苦的表情,吐吐舌頭,朝我扮個鬼臉,而我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裡咽。
“這有什麼,我小時候做過的事比她厲害多了。”對面的伍永豪突然不服的說。
“哦!”賈老看著伍永豪,笑著對伍少恆說:“我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一個混世魔王。”
“老賈,這些孩子都大了,我們也都老嘍。”伍少恆摸了摸花白的鬢角,喟嘆道。
“我說老首長!你們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啊!”魏東風大聲說道。
“我還希望聊發少年狂吶!”賈老雙眼一瞪,高舉酒杯:“今天咱們喝了痛快!”一陣激烈的斗酒之後,賈老有些醉意了,他趴在桌上,聲音異常高亢:“曉宇!我累了,你替我敬這些叔叔們酒,一個也不要客氣,都把他們灌趴下!”
“我?”從賈老眯著的眼縫中,我感到了一種信任。
……
“校長!我敬您一杯,謝謝你在學校對我的照顧。”酒敬到盧見虹這裡時,我感激的說道。
他是這筵席上說話最少的一個:“照顧,將來誰照顧誰還說不一定。”他緩緩站起身,嘴裡低聲嘀咕著什麼,顯得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