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會和自己這樣的人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吧?米楊苦笑了一下。但是無論怎樣,他決心要疏遠她了。他不要她因為自己再受傷、也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更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係連累她也必須承受周遭各種奇怪的眼神。也許他早就應該拒絕她的熱忱、她的活潑、她的率真和可愛……他一直告訴自己:就算沒有腿,但正常人能做到的很多事他都可以透過努力來完成。然而“愛情”這件事註定不是他敢去奢望的——這一點於他的中學時代、在懵懂的青春初期就已大致明瞭了。
米楊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當他望著蔣睿涵的笑臉時他會感到開心和慌張,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甜蜜就繼而感到整顆心被一層痛苦的薄膜所包覆,很薄、很輕、卻是確實存在無法掙脫的桎梏。於是他害怕了。
他硬著心不管她的反應:“……我先回去了。”
“我都解釋了、道歉了,你怎麼那麼小心眼!”蔣睿涵的骨子裡是被寵壞了的,受不得一點委屈。她以為米楊只是因為她的失言而介意,她憤憤地脫下身上的外套,扔回給他,“既然這樣就不要裝風度!還你!”
米楊下意識地抓住她扔過來的外套,他看著她憤憤地跑開,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愣了幾秒。然後他用力划動輪椅追趕她。他們隔開的距離不算太遠,無論是直行還是轉彎,他一路總是能看到蔣睿涵。他默默地跟在她後面,並不開口叫住她。
一路上他聽見輪軸和地面摩擦所發出的微弱聲響,聲音很小很小,可卻足以提醒他:自己是個殘廢。如果沒有蔣睿涵的出現,他幾乎忘記了坐在輪椅上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在他每一次划動輪椅向前行進時,心也彷彿被輪子輕輕碾過,這令他他愈加張不了口叫住她,卻又不安心就此離去。
蔣睿涵快步走回宿舍,始終沒回頭。米楊的輪椅在她樓下停駐了一會。他慢慢抬起頭看著女生宿舍的一排排視窗。他並不知道這裡面的哪一間住的是蔣睿涵,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從那些窗子裡看到她的身影。緊接著,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在女朋友宿舍下駐守或徘徊的男生;可惜,自己的手上沒有花,身下卻是賴以代步的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