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末喜歡《半生緣》裡的沈生均,他對待愛情的懦弱及逃避,使她無法看懂他的人物定性,曾試圖探究沈世均的內心,但只要稍稍得到一點淺淡的印記,則會立刻被之後的文字推翻。但是我不相信《小團圓》裡,九莉對待愛情能夠如此淡漠處之。她是一個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骨子裡有種莫名的堅韌。所以當她面對自己深愛的男子之時,她如何能夠做到不去盡力爭取,最終選擇放棄?這是矛盾的地方。
葉修謹於她,也是這般!
她說那麼一大串話,最終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心跡,為了不讓他再次逃離,她只能選擇委婉的說辭,她知道,他懂!
這段時間,她總是做夢,算不上噩夢,更稱不上是美夢。
更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夢中,她又回到六歲那年,她捧著饅頭許下了三個願望:有爹,有家,有肉吃。
男人站在她對面,溫柔的撫摸她的頭,對她說:丫頭,跟我回家,我給你當爹好不好!
唇角的微笑清淡而溫各,給她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他的聲音略微低沉,帶著一種淡淡的韻味,淡如輕煙。
他的眼神恬淡而安適,像靈山秀水間沉靜的溫玉,溫潤如月光!
他清俊的面容溫文謙和,眉宇間籠罩著柔和的光暈。
那時的她還沒有上學,語言極其匱乏,不曉得該用怎樣的詞語去形容他的音容、面貌。
她不知道西方對這類人有一種稱謂,叫:白馬王子!
卻知道,他就是水仙兒姐姐口中的美男子,像天神一般的美男子。
只覺得他那樣的長相和氣度非常迷人,就像古董店裡的上好暖玉,青潤的色澤泛著淡淡的溫暖光華,想要伸手去感受那份美好。
想要靠近,想要據為己有。
於是,她毫不含糊的點了頭。
那一點頭,便註定一生的糾纏和相望,那一刻,她涼薄的小心臟裡,就烙上了一個人名一個身影。
雖然明知不可為,她還是想試試。
夢中,她在佛前懺悔,她說:佛祖,我有罪。
佛說: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她說:請佛祖責罰。
佛說:你已自罰,情根深種,夜夜錐心,若不能除,便是刻骨之痛,若能除,你便得道。人世間,最傷人者莫過於情仇……
她問:佛祖,什麼是天意。
佛說:天意不可違,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後來。
她問:如何知天意。
佛說:天意不可知,眾生皆在天意之中。
她笑:那麼,愛上他是天意,還是註定?
佛無語。
薑片紅糖水熬好了,葉修謹伺候她喝了兩碗,“睡會,乖乖?睡醒之後,就什麼都不能了!”幫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打來一盆溫水,用毛巾幫她擦拭額上的汗珠。
“爸爸,你別走。”在他轉身想去換條毛巾時,葉末抓住他的手臂,帶著哭腔,嬌滴滴地央求著。
喝過薑糖水的葉末,紅潤的小臉(燒的)紅若血染,身子像是有一團團火向外冒,整個人顯得越發的嬌弱不堪。
一邊用溫熱的毛巾幫她擦拭額上的汗,葉修謹輕拍著她的臉頰,“乖乖。我不走,我去溼下毛巾。”
“不許,不許,我要你抱著我睡。”生病的葉末像小孩子般哭鬧著,扭著身子叫嚷著,兩條白皙粉嫩卻灸熱無比的手臂像藤蔓似的一把纏上他的脖子。雙眸楚楚可憐,可憐巴巴,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葉修謹很多看沒看到這樣的葉末,直絞他的心肝脾肺腎,心下疼的跟什麼似的,哪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男女七歲不同席’,只想如她的意,讓她心裡舒服,安心養病。
“好,我抱著你睡。”掀開被子,躺進被窩裡,將懷中這個嬌嬌糯糯的小傢伙摟進懷中,圈在脖子上的手臂也拉了下來。
葉末順勢圈上他的腰,頭埋進他的頸窩裡,貪婪地聞著熟悉的香氣,喟嘆著:“真好,爸爸,有你在,真好。”
“乖乖睡吧。”將她攬在懷中,像小時候鬨鬧覺的她一般,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望著懷中,因發燒而異常孱弱的嬌娃娃:紅潤潤的臉龐,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墨。小小的鼻樑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粉粉的嫩嫩的,因為不舒服,眉頭蹙起,小嘴嘟著,整個面龐細緻清麗,如此脫俗,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