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轉身就往回走,走了幾步,回頭對兀自愣著的戚大年說:“我得看著文斕,你指望讓我去跑這些事不成?”
戚大年回過神,沉痛地點點頭。靜淵再不願多話,快步行遠。
林孟兩家公告離婚的啟事,被淹沒在政府鋪天蓋地的賑災、重建、與戰情的報道之中,這一場持續了十年的婚姻,結束得無聲無息。
廢墟一般的清河,所有被摧毀的人和物,漸漸腐朽,而倖存的,則慢慢痊癒。蒼穹之下,河流是埋在肌底的血管,靜靜流淌,無聲無息。這片土地一向沉默,卻深藏著無窮的力量,它會在年年春天,開滿相似的花朵,即便是一堆殘垢的土壤,也能發出有著充沛生命的顏色。
三月,碧草和繁花替代了紫雲山上的紅蓼,春天來得如此迅速。陽光的顏色越來越明朗,連綿的丘陵呈現出一團團淡紫色的陰影。在溼潤的溝壑間,鴨拓草纖細的藍色花莖,託著金色的花蕊,在春風中搖曳出藍色的波浪。
鹽號原本大多搬到了平安寨,包括林家的六福堂。但對於鹽店街的重建,林靜淵有著一種執拗的熱情。廢墟的清理在第三次空襲平息之後數日便開始進行,郭劍霜念在林家是清河鹽業老世家,鹽店街雖被毀,但作為百年來清河鹽號的中心地帶,理應恢復重建,因而額外撥了筆款項作為一半貸款、一半支援給予林家,四月底,木材陸續運到,林家開始在廢墟上重新建造房屋。
在空襲中各個鹽號都受到巨大損失,每一個鹽號都有井架和鹽灶被炸燬,鹽店街只剩下一片瓦礫殘垣,林靜淵作為鹽店街的大東家,整日忙於產業的修繕重建,處理與各個鹽號間的賬務,和絕大多數清河商人一樣,努力讓戰爭帶來的損失儘量減低,不論產生再大的波瀾,在生意和金錢面前,似乎一切都可以一筆帶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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