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瀾堂是林家祖業,這一次搬遷當是迫不得已,林夫人身體不好,做兒子的講孝道要將母親照顧周全,也只能這樣了。按理說平安寨那邊再怎麼安全,也必沒有鹽店街這裡過著舒心。”
她這麼說著,就像是在說著與她毫不相干的外人的事情,古掌櫃聽得作聲不得,忽然看向窗外,低聲道:“果然是今天搬,大*奶,你瞧。”
七七側頭看去,見靜淵的車開了過去,裡頭依稀坐著錦蓉和林夫人,後頭是兩輛貨車,裝著些箱籠。也就一會兒功夫,聲音漸遠,開下了斜坡。
古掌櫃見七七臉色平靜,渾如無事人一般,暗暗嘆了口氣,去後院小廚房燒水給她泡茶。文昌已經醒了,小鳳用撥浪鼓逗著他,他張著胖乎乎的小手,不時舞一舞,發出歡樂的笑聲,七七的手指牽著一頁紙,抬眼見到兒子張著小嘴微笑的樣子,她也忍不住笑了。
其實賬目都是清理好的,無非也就是讓她過來看看賬簿有沒有什麼遺漏,半個多時辰後就點完了,由剩下的兩個夥計裝箱打包,讓古掌櫃送到平安寨去。七七也準備走,文昌卻突然鬧了起來,小鳳一摸他的小屁股下,笑道:“小少爺尿了呢。”
七七對古掌櫃笑道:“你先去吧,我給兒子換了尿布就來追你們。門就我來鎖吧。”說著把文昌抱起來,文昌哭著把小腦袋使勁往她胸前拱,七七被他弄得癢癢的,忍不住在他小鼻子上摸了摸:“小淘氣,專給媽媽找事兒肚子餓了嗎?等一等呀。”
手不停,用草紙給兒子擦了擦小屁股,接過小鳳從隨身包裹中拿出的一塊乾淨尿布來給他換了,文昌尿得多,她和小鳳手上都沾了些,便把他放進搖椅,哄了哄,兩個人去後院洗手。七七和兒子向來片刻不離,哪怕就是這麼幾小步距離,心中也是牽掛著,想著兒子肚子餓了要吃奶,趕緊洗了手就往回走。
回到屋子裡,嚇出一個踉蹌,雙腿發軟,臉色變得死白。
搖椅裡空空的,文昌不見了。
雖說關心則亂,都急出了淚來,可七七此時的反應卻是極快,一面叫:“小鳳趕緊回屋子裡守著,給運豐號打電話讓他們派人過來,小少爺不見了。”
一面奔了出去,她料定抱孩子的人定然走得不遠,奔出香雪堂四處一看,南邊,是通往平橋的路,空空如也,寶川號兩個小廝坐在門口,那是相熟的人,若是有人敢抱走她的孩子,他們定然不會不管。七七一顆心咚咚亂跳,把目光飛快移向北邊,她的瞳孔突然一縮,太陽穴上青筋直蹦,扯著耳朵兩側劇痛。
是文斕。
八歲的小男孩文斕,靜淵最寶貝的兒子,文斕。
他在前頭一百米處,小小的身影正邁開了步子快步走著,懷裡抱著文昌,淡藍色織錦襁褓,嵌著金色的小黃花。
“文斕”七七大聲叫道,追了過去。
文斕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突然發足疾奔,跑進了玉瀾堂。
七七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以這樣的一種心情重新回到玉瀾堂。
文斕畢竟是個孩子,很快就要被七七追上,他剛一進門,便大聲叫:“大媽要打我彭公公快關門”
老彭是玉瀾堂的守門人,耳朵不太好,見小少爺神情慌亂地大叫,他想著這院子裡剛收拾好,人也全去了平安寨,要守屋的丫鬟夥計也都留在那邊幫忙,晚上才能回來,這小少爺不知道怎麼偷偷回來了,想是在路上遇到了歹人,不暇細想,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關大門。
“老彭,是我”七七叫道,一腳踹在門上,用力將門抵住,足尖痛到骨頭裡,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老彭從門縫中瞥見一個美貌**,臉色慘白、滿頭是汗,不是七七是誰?他驚道:“大*奶,你……你怎麼回來了?”手便一鬆,七七用力推門進來,問:“文斕呢?”
老彭指著柴房方向:“好像去那裡了大*奶,小少爺是你帶著回來的?怎麼跑的慌慌張張?外頭髮生什麼事了?”
七七不理他,奔向柴房,見文斕的身影在走廊上一閃,果真是跑進了柴房中,她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柴房的門被文斕開著,七七奔了進去,突然把腳步頓住,竟不敢往前邁上一步。
短短一瞬,過去所經歷的一切閃過腦海,可是,出走也好,獨居深山也好,大雪中生寶寶也好,雷霽施暴,林夫人和錦蓉佛堂的圍攻,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也沒有今日更讓她覺得恐怖和害怕。
她喘著粗氣,無力地扶著門。
玉瀾堂的柴房是一個空間極大的屋子,堆著柴,有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