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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至聰欲言又止,輕輕嘆了口氣,回到大廳內。

……

月已西沉,天空昏暗,秋風瑟瑟搖響庭院裡的香樟和桉樹,落葉飛起,被卷至庭前廊後,掉入池塘,夏荷早已凋落,池邊的路燈映著一池暗水和枯葉上閃爍明滅的夜露。

秉忠在花園中找到善存。他坐在池塘邊的一條木椅上,穿著深墨色衣袍,像一團暗影。

聽到腳步聲,善存微微回頭:“這麼晚了還過來,你年紀也大了,不用這麼操勞。”

“外頭風涼,老爺身子可受得住?”

“屋子裡悶,我出來透透氣。”

秉忠見花房的燈亮著,知道善存去裡面看過。七七走後,羅飛也不常來孟家,這個花房在三妹出嫁後,是善存親自著人看管照顧。秉忠悄悄嘆息了一聲。

“怎麼,罷市的事情有了閃失?”善存問。

“沒有。各個運鹽號和鹽鋪都知會了,現在就等著看什麼時候合適。”

善存捶了捶腿,慢慢站起來,朝書房的方向走去,秉忠緩步跟在後頭。

“省裡的人什麼時候過來?報館那邊招呼好沒有?”

“省裡早有人在清河,報館那兒一向不成什麼問題。”秉忠沉聲道。

“老杜那邊怎麼樣?他還撐得住嗎?”

“可能不行了,杜家連和尚都請了。明天會請我們去一趟,我看算是最後一面。今天是各個小輩都去見過。”秉忠道,“七小姐也去了。”

“她去幹什麼?”

“是五少爺帶著去的,只是順便去看看。”

“至襄也真是胡鬧。”

“老杜一直疼愛七七,讓她去見見也好。”

善存默然不語。

兩人繞著假山,沿著碎石小路走上走廊,進了書房。善存坐定,秉忠自去沏了一壺普洱,先給善存倒了一杯,自己坐到下首。

“阿飛的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善存問。

秉忠一笑:“還沒準備呢,這不一堆事兒嘛。”

善存點點頭,喝口茶,緩緩道:“罷市的事情,也等幾天再說。我看老杜時日不多了,趁他出殯的時候再做,聲勢會大一些。”

秉忠臉色微變,欲言又止。

善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既然死生有命,何不讓死變得更有價值一些。”

秉忠震動,慢慢的,嘴邊浮起一絲苦笑。

走廊上有落葉被風吹起,打在門簾上,善存緩緩抬頭,看著一邊牆上掛著的一幅趙熙的字,上面有一句“蕭蕭暗雨打窗聲”,他似有感觸,嘆了口氣。

側過頭,見秉忠一臉憂色,便問:“怎麼了?有什麼事不妨明言。”

秉忠沉吟半晌,方道:“老爺,這麼多年,不論是做父親也好,做我的大哥也好,做清河商業協會的會長也好,您一向無可指摘。但其實有些事情不一定非得要自己做到最好,總得給別人一點機會。”

善存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秉忠話已出口,索性說個痛快:“小輩們上來,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大少爺、三少爺都是我們看著起來的,阿飛雖然脫離了運豐號,也把生意做得很好。我相信我們這些老人稍微鬆一鬆手,他們未必會比我們當年差。”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想說,老爺應該給年輕人一些機會,沒必要一棍子打死。”

善存失笑:“秉忠,你這話有點不著邊際啊。”

“我只有阿飛一個兒子,求老爺為我保住他。”

善存眼睛閃閃發亮:“我把阿飛當做親生兒子一般培養,你的話讓我更糊塗了。”

“運商挑起西場罷市,阿飛首當其衝。萬一歐陽松狗急跳牆,一旦出動軍警鎮壓,阿飛就會有性命之憂。”秉忠一直垂首,燈光下他滿頭白髮,更顯蒼老。

善存吐口氣,笑道:“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你不要擔心。”

“此事和我兒子有關,我不能不擔心。”秉忠抬起頭,目光中充滿懇求。

善存許久不說話,太陽穴上青筋輕輕跳動。秉忠看著他,等著他給句話。

“還是讓阿飛自己來做決定吧。”善存說。

“老爺,為什麼?”秉忠聲音已經發顫,“您明知阿飛為了七七連命都可以不要,他根本就沒得選擇。”

“這件事和七七沒有關係。”

“扳倒歐陽松,怎麼會和七七沒有關係?您用這個理由勸服阿飛,他怎麼可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