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欺騙了,便氣得咻咻地叫著,一路踢著他的車跑了,收勢不住,小汽車撞到端著水果上來的小桐腿上,翻了個個兒。
“怎麼了小少爺?”小桐見他面紅耳赤。
“哼哼”他做出很生氣的樣子,抬起腳把小汽車又翻了過去,心裡卻不怎麼難過,從托盤裡抓了一個洗好的大鴨梨,使勁一啃,突然聞到嘴裡一股血腥氣,跟著就是一陣劇痛。
小桐叫道:“唉呀,小少爺你嘴裡全是血”
靜淵和七七聞聲趕緊快步過來,文斕一嘴的血,嘴巴上一圈也都是血,七七大驚,忙給他擦,小桐嚇得手足無措,直說:“我,我沒做什麼”
靜淵掰開文斕的嘴,見到他牙齒中露出一個大縫,文斕手裡還捏著梨,另一隻小手裡握著他剛掉的一顆門牙,對父親說:“我牙齒掉了。”說話漏著風,涼涼直往嘴裡竄。
靜淵鬆了口氣,說:“乖兒子,沒事,你在換牙。”
七七一張手帕子上都是血跡,問他:“好孩子,你痛不痛?”
文斕含著口水說:“不痛。”
他頭上頂著包,已經覺得十分難看,如今嘴裡透著風說話,偏過頭,對著窗戶玻璃齜開嘴,見到自己空空的大牙縫,突然萬念俱灰,哇地大哭起來,手高高舉著,拳頭緊捏著不住顫抖,像在抗議。
丟死人了,他哭著絕望地想,真是丟死人了。
至於為什麼這麼想,他卻一點都不知道。
他哭得痛徹心扉的樣子,咧著嘴,眼淚一顆顆往下掉,七七看著也不禁有些慌,又覺得他萬分可愛,心想也許靜淵小時候哭也是這樣,現在卻是如此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撲哧笑了出來。
靜淵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對文斕道:“跟你說過哭是討不了賞的,你怎麼回事?”推了推他的小肩膀,“快走,快進去”文斕便流著淚往屋子裡走去,靜淵說:“還哭,不許哭了,我帶你去漱口。”
文斕抽抽噎噎拉著他的手去浴室,靜淵一路走,一路也忍不住笑,他太清楚文斕了,這孩子年紀雖小,卻和他一樣要面子。
文斕下午被送回了玉瀾堂,錦蓉和林夫人都知道他去了晗園,忙圍了過來:“文斕,那邊什麼樣?那女人有沒有欺負你。”
“不知道,沒有。”他冷冷地道,其實他想宣佈:“我牙齒掉了。”
“她有沒有說起我們?”
“不知道。我牙齒掉了。”
“你們一起吃的午飯?”
“我吃了熱涼粉涼粉做成的熱的,我牙齒痛得很。”
林夫人對錦蓉道:“他定是把黃嬢叫過去了。”
“誰?”錦蓉說。
“老黃家的,七年前被攆走的。”
“我牙齒掉了,媽媽。”
“呀,過來給奶奶看看,還真是,沒事孩子,過段時間就長好了。”
“來,讓媽媽也看看,唔,瞧這小嘴你爹爹呢?還在晗園?”
“爹爹去沿灘了。媽媽我嘴裡疼,我牙掉了我咬不動東西”
林夫人面有得色:“靜淵倒不是個不知分寸的人,家業還是第一位的,你放心,”
錦蓉點頭道:“還能怎麼辦?不放心也得放下心。我看過兩天指不定那誰就會過來。”
“來就來,早該來了,早來早了事。有這份家業在他面前,誰都越不過你兒子。”
文斕聽著她們說著話,第一次為她們不重視他的話而感到憤怒,突然張開漏風的嘴,大叫:“我牙疼,我牙掉了你們究竟聽見沒有”
他很少這麼發過怒,小臉正色凜然,林夫人和錦蓉都不禁一呆。不等她們回答,文斕徑自跑回了自己房間,撲到床上,淚水奔流。
……
次日,靜淵和七七出發去運豐號。
一路上,七七一言不發,靜淵知道她緊張,伸手蓋在她手背上。
她朝他莞爾一笑:“別擔心,我沒什麼。”
“還說沒什麼,臉都白了。”他輕輕一笑。
“我想了很久,”七七輕聲說,“我又沒有做錯什麼,沒必要把自己當成一個罪人。這幾年唯一有愧的是沒有機會在爹孃跟前盡一點孝道。”
雖這麼說,心中到底還是底氣不足,靜淵嘆口氣,把她拉來靠到肩上,笑著說:“沒關係,今天若是要打你罵你,我來給你擋著,不過你那些哥哥們要是一起上,我估計還是吃不消。”
七七微笑,心想:“若你有危難,便是千軍萬馬過來,我也定會為你擋著。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