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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七七遲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靜淵道:“自然是真的!”

七七笑了。認認真真看著對面這個男子,帶著一絲決然,面上揚起動人的笑容:“那我就心甘情願的嫁你!做你的妻子,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用我這輩子,為我爹補償你們家。”

她的眼睛是如此清澈,如此透明,沒有一絲雜質,滿是少女的純情與執著。看著她的眼睛,靜淵的心中宛如被一塊大大的石頭撞擊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幸福還是不幸,只覺得未來渾濁茫然,讓他手足無措。

運豐號與天海井,自那年爺爺一死,便成為了永遠的對頭。林家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盼的就是有一天能以眼還眼,讓孟善存也嚐到爺爺當年的屈辱與痛苦,這份仇怨,豈是她和他的婚姻可以抹掉的。

靜淵輕輕合上七七的房門,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心中長嘆一聲:她竟然這麼天真!

第一卷 洪流 第八章 蒸雲煮海(1)

劉掌櫃住在長土鄉,四間大瓦房。羅飛把他扶進屋子,他哼哼唧唧躺在床上,連連吩咐家裡的老婆子給羅飛沏茶。

羅飛笑道:“劉掌櫃,你別那麼客氣!”

劉掌櫃在床上蜷著,皺眉道:“飛少爺,謝謝你送我回來啊!”

“這有什麼好謝的,要不是你,七小姐只怕凶多吉少。夫人說了,你就安心在家裡養病,你的月錢,一分不少!”羅飛道,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袋大洋,給他放在枕頭邊上“裡面有十五塊大洋,十塊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她還說走之前,會和大少爺再來看看你。你為孟家做的事,她和老爺都記在心裡。另外五塊是我的,您拿去買點補品點心。”

劉掌櫃喜道:“啊呀,飛少爺,真是折殺我了!都怪我不該讓小姐去看那瘋牛,她要有什麼閃失,我就是把命賠上也抵不了啊!”

羅飛坐在一旁,喝了幾口茶,忽然道:“劉掌櫃,您給運豐號幹了多少年了?”

劉掌櫃盤算了下,道:“光緒爺那年我就來了,三十五年了。嘿嘿,想當年,運豐號連一口鹽井也沒有呢,沒想到今天連總統吃的鹽,也是咱們貢上去的呢!哈哈哈!”笑得牽動腹部傷口,疼的臉一縮。

羅飛道:“老爺當年白手起家,能幹到今天這個聲勢,真是不容易!”

劉掌櫃嘆道:“是啊,在咱們這兒要說到鹽號,起初就只是天海井一家的天下。老爺一步一步,就像螞蟻啃骨頭,硬是把天海井給擠了下來。了不起,了不起!飛少爺,您是大少爺的乾弟弟,老爺身邊的紅人,年輕的一輩兒裡,您肯定將來能挑大樑!”

羅飛微微一笑:“別少爺少爺的叫我,真正的少爺姓孟,姓林,我羅某人哪配。再說了,這鹽號的生意,哪是隨便誰都能做的。”

劉掌櫃眉毛一揚,疼得哼了兩聲,羅飛扶他好好躺下,給他後腰塞了個軟墊子,劉掌櫃謝了,嘆了口氣:“人這輩子,最奇的就是命了。要論出身,天海井的林老太爺,皇商!咱們的孟爺,下河灘的鹽販子!可如今呢,提到大鹽號,先就會想到孟爺的運豐號!林老太爺呢?活活氣死的!在西山的陵園裡,估計還沒睡安穩呢!飛少爺,我在鹽店街賣了大半輩子的鹽,看到多少鹽號起的起,倒的倒,多少人今天家財萬貫,明天就一文不值!還有那些賤命的長工,天天在鹽堆裡討生活,回家卻連鹽都買不起,身上長著爛瘡,一年四季流著膿!人這輩子,不信命不行,但不能認命!孟爺不就是個例子嗎?”

羅飛不語,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仔細琢磨著劉掌櫃的話。

三日後。

林靜淵親自到運豐號下聘。

挑夫均是林家的長工,穿著深藍色棉衣,裹著紅色腰帶,從鹽店街出發,一路唱喏著,喜氣洋洋地挑著聘禮,行了三十多里路來到下河灘的白沙鎮。

靜淵坐在車裡,還沒有進入白沙鎮境內,便看到孟家高入雲天的天車。

黃管家在一旁也看到了,嘖嘖嘆道:“孟家的生意做得真大!不到二十年,竟然打了這麼多鹽井!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他一個一個井架數過去,駭然道:“二十八個!”

靜淵眼中精光閃爍,薄薄的嘴唇抿住,面上卻顯得甚為冷漠。

天車下多半設有鹽灶,蒸汽從裡冒了出來,飄到天空,盆地雲深霧重,蒸汽盤旋高空,久久不散。鹽灶裡面的鹽工不時大聲吆喝著號子,聲音傳出來,像是一支支充滿野性的歌謠。鹽場裡,倉庫的倉門開著,搬運工從鹽灶搬出結晶好的鹽,堆在倉庫裡,日光下,泛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