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你要去哪裡?”
寶寶輕聲道:“我去找劉姐姐,我……我該走了。” 瞧了一眼靜淵,臉上的笑容漸漸黯淡下來,低下頭默默走出門去。文斕待要追出,靜淵迅速將他拉住,輕聲說道:“文斕,讓小姐姐走吧。”
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這個小女孩的命運,既然如此,就讓她的生活裡少一些波瀾,少一些刺激也好。
“去睡午覺。”他對兒子說,眼睛卻朝門外看去,只見寶寶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在尋找著劉丫頭,外頭溼溼的,地面的雨水混入山澗溪流,滿山都響起了轟然的水聲,寶寶的褲腿本來已經放下,她朝天上的雨霧看了看,然後低下身子,彎下腰,默默把褲腿重又捲到膝蓋上,一雙小手慢慢卷著褲腿,卷完左邊再卷右邊,靜淵看在眼裡,如一根小刺扎向眼中,突然間就有了淚意。
他想叫住她,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
劉丫頭從一旁的一個屋子裡出來,手裡不知道從哪兒找來幾張油紙,招呼寶寶:“雨小了些,咱們快走吧”
寶寶點點頭迎上去,小手用力舉起揹簍,劉丫頭蹲下身伸手把揹簍背上,寶寶幫她扶好,兩人手裡拿油紙擋在頭頂遮雨,走進了細密的雨霧中,寶寶快步走著,沒有回頭。
文斕悄悄走到靜淵身旁,靠在他身上,輕聲說:“爹爹,我們把小姐姐帶回家吧。”
他摸摸兒子的頭髮,柔聲道:“說什麼傻話呢。”
話雖這麼說,眼睛卻不由得溼了,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軟弱,不由得悚然而驚。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雨過天青,空氣澄淨清新,四山環抱,綠葉青枝,山色如映在畫中,點點陽光照耀,秀麗之極。又過了一會兒,銅鈴聲聲由遠至近,小武趕著騾車來了,車子上卻坐著一個老者,正是卓策明。
傅春生快步上前將他扶下來,靜淵也跟著過去,朝卓策明一揖到底,道:“卓老師,您老怎麼來了?”心裡清楚,卓策明此行必有緣由。
卓策明身材矮小清瘦,是典型的川人樣子,面容上的精明被傷心往事抹掉,只餘些微的痕跡,一雙滄桑的眼睛朝靜淵打量了一番,慢騰騰走到屋簷下,隨意找了一根條凳坐下,拿出葉子菸來,傅春生忙搶著上去給他點著,他吸了口煙,對靜淵道:“你要問我什麼,現在便跟我說吧。”
“師傅”傅春生聽他語氣不善,忙想找話相勸,靜淵朝他擺擺手,走到卓策明身旁和他並肩坐下。
“卓老師,實不相瞞,我要在清河開一個鋼鐵工廠,想請您去做首席技師,幫忙改進汲滷推滷的機車。”靜淵也不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
“我是老朽之人,沒有讀過洋書,外頭比我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你沒必要費這麼大功夫跑到這個荒山野嶺中來找我。”卓策明眼睛看著遠方,淡淡的道,“你來找我,是為了省錢嗎?”
“嗯,有人跟我推薦過一些外國的技師,他們要的酬勞確實很高。”靜淵點頭道,傅春生大驚,朝靜淵連連擺手,示意他注意措辭。
靜淵似沒有看到,繼續道:“我也曾動過心,想著給他們的工錢再高,比起開了鐵廠得到的利益,卻是如九牛一毛耳。在清河,已經有鹽商開了鐵廠,他們製造出的推滷機壟斷了整個清河的鹽場,鹽商們花了巨大的價錢購買他們生產的機器,有一些零散的商人,買不起機車,產鹽的數量明顯拼不過那些在鹽場裝備新式推滷機的鹽商,好大一批鹽號都垮了,而那些買得起機車的鹽商又如何呢?那些都是蒸汽機,耗費太大,維護、維修的資金也高,買了來固然能提高產量,可是隨即也給自己背上了一個巨大的包袱。我開鐵廠,雖然也想掙錢獲利,但是我也有一個心願,希望全清河的鹽商,都能用合適的價錢買到新式機車。卓老師,我知道按您的歲數與識見,在金錢上,我便搬來金山銀山給你,你也未必看得上。所以,若請了你,在報酬上,您自然能為我省下一大筆錢來。”
卓策明聽到這裡,輕輕笑了笑。
靜淵又道:“卓老師,您家學淵源,您的祖父顏師傅是清河鹽場技工的宗師,被清河人供奉為神仙一般,而您對清河鹽井、鹽場的瞭解,並不亞於顏師傅。我知道名利對於您來說如水流沙上,您是一個意存高遠之人,當年既然不願意揹負祖上的盛名,易姓而居,說明您心中有大志向、大抱負,您已經失去兒子了,卓策明的絕技,難道就讓它這麼斷絕在荒山野嶺之中嗎?”
卓策明眼中精芒閃閃,卻是沉默不語。
靜淵輕嘆一聲,目光誠摯,專注地凝視著卓策明:“卓老師,不論您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