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床上的人,它時不時悄然嗚咽一聲、或者嘆息一聲。小烏龜本來被放在了外屋,如今也被拿了進來,玻璃魚缸被放在梳妝檯上,小烏龜攤開了四肢無助地浮在水裡,像一片枯萎的小葉子。
七七……快醒醒……我多想再看看你的眼睛,那雙總帶著溫柔調皮的笑意、充滿著柔情的眼睛靜淵輕輕撫摸著她的額頭,他的淚水,從眼中滾了下來,落到她雪白的臉上。
指印,他的指印在那皓白的臉頰上尚未淡去,依舊刺目驚心。靜淵低下頭,輕輕吻在那傷痕上,七七卻突然輕輕顫抖了一下,靜淵顫聲道:“七七……。”
七七的睫毛動了一動,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目光不染纖塵,卻虛浮飄渺,似乎能穿透他急切地注視,看向莫名的地方。俗世滄桑紅塵萬丈,天地輪迴亙古乾坤,靜淵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天………她終於看他,可是,那眼裡,已經沒有了他。
靜淵給她水,她就喝水,靜淵喂她喝粥,她就喝粥,靜淵擰了熱毛巾給她敷臉,她便溫順地閉上眼睛,讓他為她敷臉。傭人們來給她換被褥,靜淵將她抱了起來,她像一隻小狗蜷縮在他懷裡,不聲不響,眼睛空洞洞地看著被褥上乾涸的血塊。黃嬢端了藥來,她接過,一口喝下去,眼睛眨都不眨。
她隨便靜淵擺弄,不再反抗,她只是一直沒有再說話。
她的安靜讓他心悸,只是他毫無辦法,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她總是不回應。但他終於鬆了口氣,只要她不再昏睡,只要她醒了,他總會慢慢地讓她原諒他。臨睡前林夫人過來看了一下,七七把眼睛一閉,轉頭朝向床裡,林夫人見靜淵一臉倦容坐在床邊,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要說什麼卻又沒說,嘆口氣,慢慢走了。
靜淵洗漱了,脫了外衣,屋子裡倒是不冷,傭人們添了炭,室內溫暖如春,連東東都在竹籃子裡已經打呼了,靜淵怔怔地站在床邊,看著七七的背影,雖然自己已有一天一夜沒有睡,此時此刻,他卻遲遲不敢上床去。
他站了一會兒,咬了咬呀,掀開下人們另外預備的一床被子,坐到床上,躺了下來。七七裹著一床鵝黃色的被子朝裡睡著,靜淵一上床,她忍不住輕輕顫抖了一下,動靜雖然細微,靜淵卻依舊有所感覺,心裡只是酸苦。
“請你走開。”她終於開口,語聲一如既往的溫柔,卻有了一絲他從未聽過的冷漠與厭惡,她沒有回頭,依舊面向著床裡,她又說了一句:“請你走開。”
外屋點著燈,微弱的燈光透進來,靜淵看到七七烏黑的長髮,流雲一樣堆在枕邊,痛,他心裡好痛,惟願時光倒流,可時光是最最無情的東西,推著他和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那無法想象的未來。
我不會走。他輕聲說。我再也不走了。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露出單薄的內衣,頭髮披散著,臉色憔悴之極。靜淵一驚,也坐了起來:“你做什麼”
她不看他,竟是要下床:“你不走我走。”想是起身太猛,身子晃了晃。
靜淵一把將她抱住,拉過被子罩住她,緊緊摟住,他從未求過饒,輸得再慘再窩囊,他也能能保持他高傲的臉面。可是現在,他的聲音裡卻帶有一絲哀求,“七七,我從沒有真心對別人有過歉意,但是我請你原諒我。”
他將她的頭緊緊按向他的肩膀,完全忽略懷裡的人在劇烈顫抖,“我是很自私,這一次我傷了你,也傷了我自己。我知道你恨我,你可以恨透我,只要你心裡還有我。我不會走,你別想趕我走。”
七七咬著嘴唇,讓自己變成了一塊沉默的冰,刻意忽略他投向她的灼熱的目光,這沉默凌遲著他,讓他痛苦萬分,讓他瘋狂。
她任由他用力地摟著她,他向來就是這樣,他要,她便得給。她心裡是撕裂般的疼痛,他說得對,他是很自私,而她確實恨透了他。可是她怎麼辦?他是她的丈夫,她能怎麼辦?這一生要和他就這麼糾纏下去,讓昨夜他對她所說的所做的變成心裡的一根刺,扎進去,血肉模糊,然後結成痂嗎?
她的淚水滴下,她無聲的嗚咽著。他的臉碰觸到她的淚水,冰涼刺骨,讓他驟然一驚。
“對不起……”靜淵將七七輕輕放開,“我……”他一時語塞。
“滾”她輕聲道。
靜淵瞪大了眼睛,他從沒有想過,他的七七,他溫柔可愛的七七,竟然會對他說出這麼個字來,一時心中百味雜陳,又是哭笑不得。
他給她裹好了被子,她飛快地又轉過身去,靜淵的手尚在半空尷尬的伸著。他很清楚她的倔強,他也見識過她發狂的樣子,如今他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