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打著招呼轉過身來,然後齊齊騰上半空,帶著黏液的尾巴一甩,便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翻著銀光的弧線。
數以百計的赤襦群在空中游動著,背後留下了無數銀色的弧線,波紋一樣盪漾開去。夢琴拉著身邊男子的手也騰上半空,向著水溝方向遊了過去。
小胖球回頭最後看一眼鐘山,小聲嘀咕道:“可別說我不講義氣啊。我會給你們留點泥水藻的!”
說罷,屁顛屁顛地往前飛去,只留下一個肉團似地背影。
一隻線條優美的虎型黑影無聲無息地從空中落下,望向半空逐漸消散的銀白色弧線。視線轉了幾下,停在小胖球越來越小的背影上,直到那抹影子完全融入夜色,才不舍地收回視線。
邁著步子在原地轉了幾圈,黑影頓住,伸出爪子,從地上拈起一根羽毛。
毛色為白,是很細很小的絨毛。沒記錯的話,上次見過的青鳥翅膀毛髮是青色的,而那隻縮在青鳥身下避雨的雌鳥屬火,毛髮應該為紅。而赤襦……是沒有羽毛的。
黑影捏著白羽,輕輕送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極淡的草木香味從羽毛間傳入鼻息,絨毛搔得鼻子有點發癢。
黑影的爪子突然一個用力,將羽毛掐入了掌心。仰頭一聲淒厲的咆哮,倏忽竄上雲端,背後羽翼“呼啦”一聲開啟,沿著赤襦一眾離去的反方向掠身而去。
大叔燭陰(中)
陸行衣靠坐在地上,筆直得跟木頭一樣。一旁的畢方昏昏欲睡,頭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身子一側,便靠在了陸行衣身上。
不遠處,小鬼趴在地上打著酣,一手還抓著那枚又黑又亮的“糖葫蘆”,口水流了一地。
燭陰已經和他們聊了足足三個時辰,不間斷,不喘氣,嘴巴還沒有動。聊天內容從它出生睜開眼睛那一刻的感想蔓延到它覺得上古山河裡雌性的質量普遍偏低——剛開始的時候陸行衣還能聽出個大概,但到了後來,灌進耳朵的話就全部自動轉換成了“啪啦啪啦啪啦……”。
陸行衣襬出一副聽得仔細的模樣,實際一手與畢方的手指相扣,一手始終放在膝蓋上,做著隨時護住畢方開打的準備。
他不信燭陰。
不說別的,怎麼說燭陰也是上古天神中比較有名的一個,在自己之前,混過天庭無數趟渾水。再加上先前那些赤襦群的反應,聯絡小胖球突然消失不見的事情,他總覺得有奇 怪{炫;書;網}之處!
五靈鑰的事情,按照小鬼的說法,整個上古山河人盡知曉。上古山河無限大,歲月悠久,這也就意外著,在他們之前,必定有別的人前來尋找五靈鑰。
……
那在他們之前來尋五靈鑰,問燭陰要眼睛的人,結果如何了呢?
無功而返?
敗陣而歸?
亦或是,沒能過赤襦群歌聲的那一關,被拖至水底成了食物?
又或者,過了赤襦那一關,卻在面對燭陰的時候,一個不慎……
陸行衣越想越心驚,扣住畢方的手不覺用力。看向燭陰的眼神,也漸漸地殺氣更甚。
可詭異的是,燭陰卻一直沒有動作。
而且不但它自己沒有動作,陸行衣還發現,在他們三人出現到坐下來這麼久,燭陰已經偷偷用尾巴趕走了不下五群來襲的妖獸了。
陸行衣可不會認為燭陰真的是在替他們趕妖獸——但若認為燭陰是在演戲給他們看,他又覺得說不過去。畢竟實力相差太大,真要對付他們三個,陸行衣也只能抱著拼死護住畢方的想法。
這樣的大神——需要演戲給他們看?
陸行衣想不通了。
想不通便不想了罷!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雖然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還是會累的。陸行衣微不可聞地鬆一口氣,這才發現已經又過了將近一個時辰。
耳邊依舊充斥著燭陰連綿不絕語調平穩的唸叨,陸行衣把位置往畢方的方向挪了挪,讓她睡得更舒服一點。看著畢方靠在自己肩膀處睡得香甜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起。
“你相好?”隔得老遠的聲音倏然從耳邊傳來!一回頭,燭陰的巨臉已然貼在面前!
陸行衣條件反射地一手抱住畢方,另一手急急擋在面前,心底大驚:我竟然沒有聽到他划過來的聲音!?
不愧是上古天神——若是真的打起來,我怕是贏不了……
陸行衣忍不住咬牙。
燭陰嘴巴咧得極大,透過一層層鏽紅色的鈍齒,可以看見它略微泛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