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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不僅不忙,還挺閒的。其實呢,皇上出行,除了幾個正兒八經的臣子,還需帶幾個可心的,會玩兒的,就和我這樣的。”那人緩緩起身,邊說邊去撫懸在高處墨鼓。他的身形頎長挺拔,若孤松玉樹。

樂歌勾了勾唇角,心中覺得有理。她知道江南富庶,享樂奢靡之地。皇帝去若只是日日理政,還有什麼樂趣可言?權衡之術,倒真如他所說的,什麼樣的臣子都要,才是正理。

那人見樂歌微微有了些笑意,眼前一亮。湊得近了,酒香在二人之間,暗暗浮動。

“此去江南是”樂歌放下手上的活計,彎腰將置在殿前的炭盆挪近;春日漸近,可天氣還是寒冷。

“訪民情、理絲務這是在公。在私呢,江南好,景好、物好、人好。”那人蹲□子,用火棍挑撥盆中之炭,火星子“哧”的一記,瞬間後光芒又迅速泯滅。

樂歌想那新帝尚隱登基不到一年,就親下江南訪民情、督絲務,倒隱隱有明君之狀,只不知是真的還是裝的。震澤沿岸以絲織、稻米為主,是齊國的糧倉。身為帝王,曉得以民為先,自然不算昏庸之輩。

邢家人倒是沒有看走眼,算盤打得極精。可她樂家人呢?愁緒一來,樂歌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邢鑑貴為候府公子,棟樑之才。必隨護皇帝左右,春風得意馬蹄疾。可她的父親呢?族人呢?卻冷冰冰地躺在地下,揹負著謀逆的千古罵名……

“你……有什麼想要的?”那人揣測著樂歌的神情,話還沒有說完,樂歌已猛地立起,冷冷相對:“不要,我什麼都不要!”

“樂歌……”這是他第一次喚樂歌的名字,往日他都叫她樂姑娘,雖然她不過是個宮婢。

樂歌用手掩住雙耳,飛快地跑回寢房,將門扣緊,把那善意和寒風一道隔絕在外。

她無能為力,情緒翻騰的時候,只能躲在被褥中痛哭,無休無止。

半月後,皇帝遠行江南。

這半月中,樂歌想著見那人一面,而他卻始終沒有再來。

皇帝一走,內廷就如同空了一般。守殿的內人們不再過分的忐忑小心,甚至在旁人瞧不見的時候,他們還三五成群湊在一起賭錢。皇帝身邊有頭有面的內人都隨著去了江南,沒有人來較真尋錯,日子過得波瀾不興。

那日後,樂歌不免有些後悔,自己翻覆的情緒,拂了那人的好意。他沒有欠她的。相反,他還對她有恩。樂家老宅的恩情,她一輩子都還不了。

入夜後的奉先殿,顯得更加冷清,再沒人來陪樂歌說話,也沒有人會在一旁靜靜地看她勞作。

此時此刻,樂歌才恍然明白,原來自己是多麼需要一個朋友!

白日,吳初人來看樂歌,樂歌破天荒地開了口,淡淡地回了兩句。可僅僅就是這麼兩句,卻讓吳初人喜極而泣。她緊緊地摟著樂歌說:“小姐,你能開口,初人真高興……”

“多謝你的照拂,多謝你還念著樂家,念著我。”樂歌感謝吳初人,發自內心。她明白自己眼下這番境地,惟有真心人才會來照應費心。可她卻一直對善意拒之千里。

“初人深受長公主和小姐大恩。小姐怕是不記得了,初人當年失手,打碎了先帝賜先皇后的琉璃盞。陳嬤嬤要將我杖責,全虧小姐為我說話,我才逃過一劫。小姐是大善人,初人不敢忘。”吳初人念起舊事,目光盈盈。

“我不記得了……你,你也忘了吧。如今我不是什麼小姐了,你叫我樂歌吧。”

“樂歌。”吳初人拉著樂歌的手,歡喜中多的是深深的憐惜。舉族傾覆,吳初人就算是個外人,也能體會這種悲痛無奈的心情。她用手去撫樂歌的秀髮,柔聲道:“這內廷,是個吃人的地方。我和樂歌你作伴,我是你的朋友。”

夜裡,樂歌突然想起幼時。高高在上的太傅女兒,朋友少得可憐。數來數去親厚的只有尚未央和邢鑑兩人。那時父輩們尚且還有些同僚之情,姨母王皇后又喜歡孩子們承歡膝下,邢鑑也會隨著他的母親來內廷請安。

樂歌記得姨母召見的時候,她總會見到那個邢家仲子。眉清目秀,不愛說話,卻有一雙冷靜的眼。她好奇極了,還是她主動開口與他搭的話,死纏爛打的二哥哥前,二哥哥後,邢鑑才肯應她。

樂歌還記得,皇姑瓊華公主下嫁的時候,哭得厲害。那時的她好像也有某種感觸,跟著大哭了起來。

邢鑑不以為然的笑她:“又不是你出嫁,哭什麼?”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的回了一句:“若以後不能嫁二哥哥你,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