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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著,韋正讓她喝藥她就喝藥。黃連為引熬製的藥粉,樂歌眉頭皺也不皺地就往口中咽。

韋正以一副醫者的心腸,倒也有些欽佩起這個昔日金枝玉葉的樂家小姐。富貴也好、落魄也罷都能安之若素。

療治時,韋正也會和樂歌說說話。樂歌十分客氣,依然稱韋正為韋大人,韋正叫她樂姑娘,兩人相處疏遠且有禮。

幾日細心的調養下來,樂歌漸漸地好了。奉先殿的配殿本是宮婢不可僭越之地,照例是祭祀大儀前,皇帝休息的地方。可眼下樂歌也顧不得那麼多。既然韋正能從周守手中將她救下,又能把她的痛疾治好,自然是朔陽侯韋璧在內廷鋪墊的結果,她無須擔心。

樂歌靠著迎枕,望著窗外初春難得的好天氣。天如碧,雲似錦,寡言卻安然。

那日,韋正破天荒的午後就踏入配殿。一身的臘梅香,讓樂歌忍不住轉過頭來。

“這裡有些雜書,給姑娘消遣。”韋正將書冊放在榻前,便坐下為樂歌把脈。

“朔陽候從小就這麼愛笑嗎?”樂歌低著頭,沒頭沒腦的問了韋正一句。汝紙在她白瓷般細膩的手上翻動,身上沒有了往日的緊張與不安,現出了幾分太傅之女的貴族氣韻來。

“小時候倒不太愛笑。”韋正一愣,收了瓷枕。

“哦……”樂歌的眼神忽而明亮了一下,跟著卻是無比的黯淡。

韋正口中的韋璧讓她想起了邢鑑。少年時的邢鑑總是繃著臉,年華漸長,才和緩了些。如今青雲得意,應該不會和以前一樣拒人於千里了吧。

人總是會變的,她也一樣。原先笑著流淚,如今都只剩下眼淚了。

月餘來,沒有人來留難樂歌,更沒有人來督促活計,攪動是非。樂歌像是被整個內廷的人都給遺忘了,惟一記得她的就是眼前這個受人之託的太醫和她的朋友吳初人。

可樂歌明白,不管是太醫局的太醫韋正,還是權勢遮天的朔陽候韋璧,誰也沒有能耐限制太后,限制這內廷想讓她不安寧的人。而她到底有什麼利用價值,又受了何人之惠?才有這難得的穩當和安全?

樂歌一步步走得如履薄冰,卻也不知道命運之手會牽著她去什麼地方?父親曾說,危急之下,更要態若無事,舉止如常。

她一刻也不敢忘。

“我的傷已好,韋大人往後不必來了。”樂歌從韋正診脈時那漸漸舒展的眉頭看來,加上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病狀的瞭解,就知道她應該是好的差不多了。

“那,姑娘保重。”樂歌靠著迎枕,點頭對韋正答謝。

韋正低頭施禮道:“若有麻煩事,姑娘就來太醫局找我。”

“樂氏領了大人的情,他日必定報答。”樂歌由衷謝他。

“我想君候將姑娘的安危託付給在下,絕不是為了來日要姑娘酬謝報答的。在下就此別過,不擾姑娘休息了。”

韋正這一走,帶走了臘梅的馥郁,也帶走了某些安慰和溫暖。奉先殿一切如常,冷冷清清,死人牌位密密匝匝。

樂歌身子好了,如平日一樣勞作。

可經此一事,樂歌卻常想,韋氏一族,遠沒有王樂兩族人才濟濟。韋留芳木訥蠢笨,常被先帝叱責,而韋璧少年風流,走馬章臺,既無文章建樹也無軍功傍身。韋家全憑昔日端賢太后護蔭,才能與王、樂、白三家同為氏族領袖。

可儘管如此,韋家卻皇恩極厚。韋留芳年年有封,韋璧歲歲有賞,如今韋氏中居然有兩候爵位,可謂前所未有的恩典。

樂歌之前想不通,如今卻都明白了。韋留芳蠢笨怕是在裝傻,韋璧胡鬧應該是藏拙,這些有意無意避開的鋒芒,既能獨善其身又能保得家族無虞。就拿立儲這件事來說,韋氏與雍王相善,與陳王也交好,沒有立場,這才是大智。

樂歌今日再來嘆息樂家的不智,卻是晚了。

初春的江南,景緻殊麗。細柳隨風漾,寒梅香雪海。

皇帝一行浩浩蕩蕩,自湘州南下,經吳山越水,已到越州境內。越州一郡七縣,北有琮山之險,西有大澤之奇。東面島嶼環繞,大江奔湧入海。山河湖海四景兼有,民生興旺,物產豐沛,讓一干從京城來的王公貴族們讚歎不已。

皇帝前日打獵,昨日垂釣,今日登高。這一番遊幸下來,喜壞了越州郡守周知同。周知同上月初八就接到太后長兄御史大人衛琮業的函,皇帝這次是來訪民情,督絲務的,讓他防範於未然。

皇帝沒來前,周知同曾召集各縣之長和手下官吏,商量對策。不平之賬目,偷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