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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吳初人扶樂歌進殿,用溫水替她擦拭,又拿了燙傷藥給她搽,一邊擔心地說:“還是請醫士來看看吧,若留下疤痕可怎麼好?”

“不用了。”樂歌抬首看她,見她眸中似有淚光泫然,心頭微微一顫。“初人,我想寫字。”她雖和吳初人說話,可目光卻看向殿內高懸的輿圖,神情有些恍惚。

吳初人眉頭一皺,好言勸慰道:“都燙傷了,明日再寫吧。”

“那你來替我寫。”

“好!莫要太難,太難的我可寫不了。”吳初人隱隱覺得樂歌有些奇怪,卻還是笑笑,鋪開熟宣,研墨汲水,提起筆來等著她開口。

平沙落日大荒西,隴上明星高復低。

孤山幾處看烽火,壯士連營候鼓鼙。

樂歌聲音清澈,吟誦的是一首靜謐遼遠的《水調歌》,吳初人微一沉吟,句句寫來。樂歌立在她身側,仔細的看。吳初人的字寫得並不太好,她寫字極慢,不像在寫,似在描摹,字與字之間距離分明。

吳初人寫罷,擱筆,將紙卷遞給樂歌:“我的字醜,難登大雅之堂,昭儀你將就著看。”

望著她那明亮的眼眸,和頰邊微微泛起的紅暈,樂歌的心一酸,手中紙卷決然向她慣去:“你還要瞞我到何時?重寫!拿出你的本事來!”

吳初人這才明白她的意思,臉一下變得煞白。

——————再次更新《有情皆孽》————————————————————————

吳初人很快恢復了神色,衝樂歌一笑:“昭儀說什麼?奴婢都聽糊塗了。”

“你家住洛邑郊外一個牡丹花盛開的地方,數代都以耕田為生,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個兄長。你那兄長不務正業,只愛十里八鄉的闖蕩。為此,你入內廷為婢,除了貼補家用,也希望能攢點錢,給你兄長捐個亭長來做……”樂歌緊緊盯著吳初人的眼睛看,一瞬不移:“輿圖載山川、城鎮、四方地物,若非專門教養,便是世家女子也是不懂的,而你一個農家女兒不僅能輕易指出上古九州,還知輿圖準望(比例尺)。”

吳初人低下頭,不敢和她對視,小聲解釋道:“昭儀怕是忘了,奴婢講過,公主出嫁之時,我曾按畫館所繪的《前楚輿圖》照模照樣的繡過一幅。”

“哦。”樂歌嘴角含笑,卻是冷意迫人:“那綺雯呢?那日在古容獵場,我與朔陽侯提起綺雯的婚事,連我都不曉得綺雯姑娘今年幾歲,你卻能脫口而出。若我沒有記錯,你與綺雯姑娘僅僅只見過一回,連話都沒說過一句!”

氣氛冷凝如冰,吳初人抬目看著樂歌,見她正凝神觀察著自己,便深吸口氣,把心一橫,應道:“是,昭儀猜得不錯,奴婢與綺雯自幼相識,所以知道她的年紀。”

“你……”從廣弘殿回昭陽館的路上,樂歌發足狂奔,耳邊除了呼呼風聲之外,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反覆地再響起:“為什麼?為什麼尚隱能洞悉一切?”除了她的身邊人,沒有人會知道得那麼清楚。樂歌雖懷疑吳初人,可聽她親口承認,一時仍難以接受,當即蒼白了臉色。

“昭儀心細如塵,奴婢雖竭力掩飾,卻仍瞞不過你的眼睛。”吳初人緩緩上前,從容研墨提筆,寫的仍是先前那篇《水調歌》。相較之前的笨拙描摹,這次她筆意揮灑,廿八個字一氣呵成。

樂歌只瞥了一眼,心頭大震。吳初人的字端秀飄逸,又暢朗勁健,不僅在女子中屬罕見,便是和張丘相比,也不輸分毫。她知張丘練字二十載,春秋不輟,隸、楷、草、行皆稱畫館第一……想到此處,樂歌低首垂眸,咬緊下唇,恨聲道:“原來如此,初人、綺雯,一文一武,陳王麾下果然人才濟濟!”

吳初人輕輕嘆了口氣,躬身對樂歌下跪,神情嚴肅而虔誠,彷彿她跪的不是內廷昭陽館的昭儀娘娘,而是佛龕中的救世菩薩:“我的確是洛邑郡一戶普通農家的女兒,家中還有一個兄長,這些我都沒有騙你……五歲那年,天下遭陽九之厄,我家鄉也不能倖免。百年難遇的大水災,讓我失去了我的父母和兄長,我僅靠攀著一塊浮木逃過一劫,上岸後就隨著流民隊伍乞討到了雍州,這才被白利天白大人收留。在白府我第一次見到綺雯,那一年,她也是五歲。綺雯在武功上天賦高,便被送去外頭學武,我身子弱,只能留在府裡習文、學刺繡。雖然辛苦,可總算是日子安穩,不愁溫飽,對我們來說那段時光美得似夢一般……”她淚光閃爍,言語間微微有些哽咽。

“所以後來你們都成為陳王心腹,一個被派入內廷,充當耳目,一個則跟隨陳王,鞍前馬後。”樂歌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