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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大戰告捷,滇南收復,白大人領兵,已到洛邑近郊了。”

樂歌渾身發涼,腳步一頓,須臾,才挺了挺脊背,緩緩走出殿去。

※ ※ ※

洪德四年春,滇南收復。葛氏族中,除葛洪一人僥倖逃脫外,幾乎都死於戰場。這場以滇南王為首的藩王叛亂,沒有成就葛洪的頂級富貴,卻讓白子安一戰成名。

立夏日,平南大軍凱旋,皇帝率三公親上護城橋來迎。紅色氈毯鋪地,一路延伸至西華門下,兩側鼓瑟齊奏,旌旗招展,場面宏大。

雍州城的老百姓傾巢而出,沿著護城橋裡三層、外三層站立的滿滿扎扎。待白子安車馬一入城,不論是身穿學子服的布衣儒生,還是雙足不重履的商賈小販,皆振臂高呼:“平南軍萬歲!大齊萬歲!”聲如雷鳴陣陣,經久不息。

田咫掌北軍多年,見多了這種場面,對此嗤之以鼻。當下就對身旁的邢度舟輕聲道:“賤民豎子,少見多怪!新軍初練,自然鬥志滿滿。聽說樓望那老兒,為怕將士們臨陣怯場,下不了狠心為國賣命,專門求了皇上,新軍將士服役除抵扣賦稅之外,若有戰功,予以爵位……授爵以庶民,千百年來都不曾聽聞!這起子賤民,還不豁出性命去猛殺亂砍,圖個僥倖?如此新軍,指揮起來,如臂使手,白子安此戰不勝也難……他還真將自己當作個人物了!”他說罷,冷哼一聲。

邢度舟只是笑笑,撫須道:“昔為鴉雀低聲,而今響遏行雲。白宏遠仕宦出身,往日功名,全憑父蔭,今日倒算揚眉吐氣……”滇南一役,邢家派往雙方軍營的細作皆有回報:白子安行兵作戰保守有餘,魄力不足,若非神靈庇佑,幾次都險些著了葛洪的道。勝之勉強,實非將才!邢府的幕僚、門客們聽罷,皆哈哈大笑,惟有他一人對此表示不解:就算白子安不是將才,可樓望確是不世出的名將!到底是樓望老邁不濟,還是新軍故意藏拙?他揣測數日,一直疑慮難消。

正思忖間,白子安已到西華門,他翻身下馬,叩謝皇恩!皇帝犒賞三軍,按級分封。禮儀從午後熱鬧到黃昏,待禮畢,眾人漸漸散去,白子安才有機會單獨面聖。

君臣飲酒,酒酣時難免多話。戌中時分,白子安從廣弘殿內閣出來。聽王舟說起:“朔陽侯瘸了一條腿,如今連侯府都不願回去,只在行館落腳。”白子安臉色大變。出了西華門縱馬急馳,轉眼便到了布衣街的藩地行館。

※ ※ ※

門是綺雯來開的,白子安見她在此,初聞韋璧傷殘的擔憂之情,頓時消解了不少。他心裡明白不過,對於韋璧來說,綺雯是一劑再好不過的“良藥”。

“睡下了?”白子安朝綺雯拱了拱手。

綺雯搖搖頭,朝他做了個請勢:“沒呢,正自己同自己下棋呢。”

白子安一邊隨綺雯入內,一邊問道:“傷得如何?”

綺雯聽他問起,神色雖不改,可腳步微滯,低聲道:“左腿廢了,往後走路都得靠木杖。

白子安與韋璧相交多年,知他平素最在意儀容風度,衣飾冠帶樣樣經心。父親白利天初見韋璧時,曾有一讚:出入從容,風姿特秀。實難想像韋璧瘸了一條腿會是什麼樣?他胸口一緊,腳步邁得更急,轉眼就來到閣外。

綺雯掀起門簾:“你們說話,我去泡茶。”

韋璧倚窗而立,一動不動,似已凝固成木胎神像。月光透過窗紗照進來,將他的側臉映得猶如透明一般。

聽到聲響,韋璧回過頭來。白子安與他相視,只覺他瘦了不少,眼眶下隱約有些烏青,可仔細再看,又覺得他風姿依舊,似不減當日。

“怎地?不認識了?”韋璧眯起眼睛,“嘖嘖”調笑道:“你看我的眼光,怎麼跟看相好似的?”他邊說,邊從窗臺邊取過木杖,撐在腋下,一拐一拐的走到榻邊:“放心吧!我韋璧可不是樂坊霍坊主,又不靠樣子吃飯,廢了條腿,就不能活了?”

白子安臉色陰沉,眼眶也紅了,只看著他不說話。

“宏遠一路奔波,我未能前去遠迎,當罰半壺!”韋璧坐在榻上,丟開木杖,摸索著從軟褥中掏出一壺,開啟壺塞,室內頓時酒香四溢。

“腿傷忌酒!綺雯居然由著你胡來?”白子安一把奪過他的酒壺。“噓!”韋璧將中指按在唇上,目光緊緊盯著門簾:“別嚷!被她知道可了不得。”

“既然害怕,還要偷偷摸摸?”白子安又好氣又好笑。

“本侯會怕她?”韋璧輕哼一聲,道:“對付女人,千寵不如一順。順了她的意,這耳根子才能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