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呢。”
鄭夫人祖籍吳中,最識繡品,忙附和道:“母后好眼力,確是吳繡。”
“都說吳繡人物能有瞻眺生動之情,果然不假。多虧你們還念著哀家,你們有心了。”
衛明珠笑著說:“慈航普渡,佛法無邊,願觀音大士能保佑母后,歲歲平安,消疾去病。”
“好!這繡品是誰做的工?”太后再次端詳這觀音繡像,不禁問道。
“廣耀堂的繡工坊,讓少府御庫司周大人去辦的,這繡圖是皇后所畫。”白子盈說罷,太后倒是吃了一驚:“這是明珠畫的?”
“母后見笑了。”衛明珠雖是皇后,可偶有含羞之態,倒和平常女子沒什麼兩樣。
“眼下,御庫司任上的是誰啊?”太后問周守。
周守略一思索,答道:“周子昉周大人。”
太后聽罷,臉色頓時一沉:“周子昉雖是朔陽侯韋璧保舉的,可哀家瞧這人很不老實,只知討好專營。他上任這一年來內廷所需的石綠、硃砂、沉香等,凡四方所獻珍奇好玩之物只要過了他的手都會大打折扣。循例的事他辦不好,給你們辦起事來倒是經心周到。這樣的人放在御庫司的位置上,不合適啊!周守,你即刻去廣弘殿,就說是哀家的意思,讓皇帝將周子昉貶去,換個忠心能幹的人上來。唔,哀家瞧著衛廣德就不錯嘛!也該讓年輕人多歷練歷練。”
“這……似乎不合規矩呀!”周守唯恐自己在皇帝這頭不討好,硬著頭皮說了句。
太后橫了他一眼,說:“規矩!規矩那也是人定的。他雖是皇帝,卻也是哀家的兒子,哀家選的人,難道他還敢駁不成?你只管去。”
周守有太后撐腰,自是底氣十足,連說話都響亮了幾分:“小人領命。”
這番變故,讓衛明珠心裡“咯噔”一記,她暗想自己好心竟辦了壞事。繡像之禮本是她想出來為討太后歡心的,沒想到竟連累周子昉被太后貶謫。她心亂如麻,忍不住想站起來為周子昉說兩句好話,卻見樂歌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她只能將滿腔情緒都暗壓下來。
“你們誠心為哀家祈福,哀家很欣慰。哀家身上的病倒是不要緊,只這心裡的病怕是一時半會都不能痊癒嘍。”太后長出一口氣,輕輕捶著心口,眼神銳利地掠過在座各人。
太后話裡有話,諸妃們誰都不敢去接她的話茬,唯恐說錯了被她責罵。一時閣中寂靜,連繡花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出聲響來。
“皇嗣於國家朝廷來說有多重要,哀家不想再囉嗦了,你們個個心裡都清楚。子孫乃宗嗣傳承之根基啊……皇嗣,皇嗣就是哀家的心病!太祖皇帝有皇子十五人,太宗皇帝也有皇子十人,英宗還有先皇都子嗣繁盛,到了皇帝呢?啊,你們說說看,一個也沒有!”
太后這番話不偏不倚地將在座眾人都罵了進去,眾人鴉雀無聲,皆垂首噤聲不敢說話。
“皇后。”
“是。”衛明珠聽太后突然說到自己,頓時面色蒼白,冷汗涔涔而下。
“哀家的嫡皇孫總歸是要從你肚子裡出來的,你不要讓哀家失望。皇后身負統率後宮之責,眼睛可要睜大些,千萬要看牢那些居心叵測、妖媚惑主、纏著皇帝不放的女人,懂嗎?”太后說話間有意無意地瞥了樂歌一眼。
刻薄的話聽在耳裡,樂歌只低著頭沉默不語。
“……明珠謹記母后教誨。”
“真記住才好啊。”
諸妃中鄭氏、韋氏本就無寵,樂得在一旁隔岸觀火。惟白子盈厚道,為替衛明珠解困,她竟大著膽子岔開了話題:“皇嗣一事,母后也無須過於擔心。皇上澤深仁厚,上天自有庇廕,急也急不來。再說皇上皇后都還年輕,日後有的是機會。昨日祭祀城隍,也是祈求國泰民安子孫繁盛之意。只是祭宴母后沒去,委實有些可惜了,太清樓伶人的那一曲劍舞真是神了,臣妾瞧著宮中沒有一位舍人能比得過他。”
“哦,還能好過郭懷敘?”太后倒有些不信了。
“這……”白子盈省得郭懷敘是先帝朝的舍人領袖,妙麗擅舞,雖是男子,姿容卻宛若素女。她雖知道霍蘭舞技優於郭懷敘,卻苦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時言語躊躇。
樂歌自然而然地將話接了過來:“郭舍人輕曼有餘,陽剛不足,而霍蘭則是動靜深涵,剛柔並濟。若將郭舍人比作明月,那霍蘭便是一輪東昇的旭日,郭舍人若是一汪靜水,霍蘭就是那熊熊烈火……當日親見霍蘭之舞的人全都看呆了。只是臣妾聽樂坊舍人們講,霍蘭最精的不是舞,而是羯鼓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