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候,非常奇怪。
我明明將新鮮和激動強壓抑在心底,可是站在陌生的土地上,心卻從未有過的想家,想長安,更想他。
從他出事到今天,四個月零七日。別看我醉了。可是我記的。
接近日本的時候,小兔崽子越來越沉默了。
我也許知道他在想什麼。
日本國和長安的感覺也差不多,建築很像,從街道的佈置到男子女子的和衫。
至於我下了船的第一感覺。
————到處都是鳥語。
我是大唐來的貴客。很快就被日本國港口的官員接到府邸休息。
我看到畫著美人的屏風,所有的人都光著腳踩在乾淨的地上,或者跪坐著。
我歪歪扭扭地坐下來,這是小兔崽子的國家呢。
“又在想御王了麼。”小兔崽子將一杯茶平穩地從對面推了過來。我接過,端起來,熱氣朦朧,“我在想你呢。”
“想我呢?”小兔崽子看著我,問,“想我什麼?”
“你該剪劉海了。這幾個月你好像又長高了。”
小兔崽子低下頭,看著庭院裡高大的櫻木,“三月就好了,現在花都謝了。大人下一次什麼時候才來呢,不可能再來了吧。櫻花開的時候可美了,你真沒眼福。”
我哈哈一樂,“看你也一樣。”
小兔崽子看了看我,起身,繞過屏風走了出去,“我出去一下,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進平安京。找到平安京的陰陽師,就能有扶桑木的下落。”
“好長的旅途……”
我仰面躺在地上,張開雙手,伸展四肢。
夜飄了。臨安在我身邊。
他爬過來,然後在上面好奇地看我,我抬手就捏住他的小臉,擰啊擰,擰得他小嘴要抖了,才鬆手。
“大人?”
臨安散開發髻,脫去了一身道士的土氣,越發的像個小公子。“大人?”
“怎麼?”
“你跟誰都這樣。”
我一愣,“哪樣?”
臨安只有十二歲,他拉起我的一隻手,捏了捏,說,“你總是這樣捏我的臉,也這樣捏夜的,還有捏大哥的。”
“嗯?”
“你把我們當弟弟一樣疼了是麼?”
臨安一語驚人,“大人,為什麼把誰都當弟弟呢?”
我呆了呆,臨安繼續捏著我的手,說,“大哥好像不太開心,我還小,不明白,但是有時候我想,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呢?”
臨安走了。去院子裡纏著小兔崽子問誰是他將來的師父。
夜飄回來,一頭躺在我的肚皮上,蹭了蹭,“這小鬼,就知道跟小狐狸精親。”
我抱住他,摸著他的頭,猶豫著,問,“夜。”
“嗯?”
“你覺得,我對你……嗯……怎麼說呢……我對你怎麼樣?”
“大人你又喝高了?”
“沒有。”我不樂意道,“你覺得我把你當弟弟麼?”
夜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爆發出一串笑聲,“大人!你逗呢!你不把我當弟弟疼,那你現在在幹什麼?你在摸我的頭。”
我手一僵,硬硬停在半空。
夜飛走了。還一路笑我。
我怔怔地躺在地上,看著天慢慢變黑,終於小兔崽子回來了,瞧見我就皺了眉頭,“你一直躺著?一動沒動?”
我坐起來,不禁道,“我想解手……”
小兔崽子臉色沉下來,嘆了口氣四處看看,說,“那你跟我來。”
我爬起來,衣衫不整,拉住他,“小兔崽子,你覺得我把你當弟弟麼?”
小兔崽子一震,扭頭瞪我,“你這個模樣,完全是我照顧你,你才是我弟弟呢。”
我有點尷尬,“剛才水喝多了,又在地上躺了一個多時辰。”
小兔崽子捏緊我的手,就在我以為他搖拉我去茅廁的時候,他卻突然轉身,將我撲到在地上,差點把我的腰給撞斷了。
他的手臂撐在我的耳邊,我推了推,驚然發現,當初那個可以被我一手提起來的小兔崽子,現在已經推不動了。
“是麼?”小兔崽子低下頭,鼻尖都貼上了我的,“你果然只把我當弟弟。”
我不知道該怎麼躲避,小兔崽子在我心中,似乎永遠都是個小孩,他在生氣,我沒有注意到,他已經長大。
我知道別開頭,他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