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百里一回頭,卻見自己徒弟沒怎麼吃東西,還以為他在陌生人前不習慣,便夾了幾筷子菜過去,
“這孩子,怎麼不吃些東西,白米飯好吃是怎的。”
這個人到現在都不忘照顧自己,但是自己卻……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再對比一下現在,他倒是寧肯任百里氣他恨他,將他捅上幾刀、趕出師門,也好過現在依舊對他這麼好,越顯得自己*不如!
為什麼,你要是我的師傅呢?如不是的話,我早就!
早就……
一點飛紅撲在那張白玉似的面龐上,卻又被馬上澆滅——自己,究竟在想什麼啊!
他一個人百般糾結,全給慕容南楓看到眼裡,忍不住嘆了口氣,“對了,想來公子知道為什麼冒昧請公子來吧!”
“知道,想聽下半闋曲子。”
“那麼,就請公子移駕琴房罷。”
說是琴房,其實是個小亭,正對一泓微結冰霜的池子,四周的花木也已經敗落,虯枝嶙峋的,怎麼看也有些淒涼,加上外面正陰雨,打得一片更顯得冷清。
不過這裡已經上了隔板又放了火盆,沒點蠟燭,就靠了火盆中的紅光照亮,倒也別有一番意趣。
邊上還有一個水香爐,裡面正沸著幾枝月季也似的花,香氣淡淡的,空氣也不顯得乾燥,倒是個閒來的好去處。
秀才就等這個時候呢,放下琴擺下酒,打算和任百里好好再醉一回,卻被自家娘子瞪了一眼,
“不可喝多!”
“是……”雖然遺憾,但是難得再見知己,還有機會聽到下半闋,自然也就無所謂了,於是當下撫起琴來。
任百里倒過一杯暖好的酒慢慢的聽著,想著,隔了一會,忽然道:“有了。”於是拿起早準備好的筆就飛龍走鳳的書了起來,
“後來葬劍天涯遠是非,徒見峰壑輾轉日月追;
故人誰閉塵關不得歸,盡青春、鑄劫灰;
不過三千浮華,輕擲換一醉,回首疏狂難悔;
夢裡又觸前塵、全做煙花碎,若知一入江湖,歲月催;
他散青絲,落目九天星輝;他解綢衣,攜袖紅絮紛飛;
他劍指蒼天,殊途再難同歸;命數誰窺;
我敬一杯,憶他月下揚眉;我傾一杯,祭他風中共醉;
我且留一杯,換他回眸秋水;命運弄誰?
他斷流年、轉身前塵盡揮;他棄仙途、劫中潮漲潮退;
不知輕誤昔人幾歲,年華摧、望穿輪迴;
我舍下世,候他執手相隨,我忘來生,守他寂寞無悔;
浮生荒唐事,不過痴嗔幾回,
難辨錯對;
浮生荒唐事,不過情仇喜悲,
盡樽還酹……”
此詞一出,秀才大讚,愛不釋手:“果然還是任弟好才華!我這些年來一直想補下半闋,卻怎麼也不是個滋味,卻不像任弟這半闋,簡直是天衣無縫啊!”
說罷了自去一邊彈唱,越彈越喜 歡'炫。書。網',早就陶醉進去。
慕容南楓看罷歌詞,搖搖頭,又點點頭,“浮生荒唐事,不過痴嗔幾回,難辨錯對;浮生荒唐事,不過情仇喜悲,盡撙還酹……果然像是你會寫的東西……公子,我有事要與公子談。”
“好。”她起身跟著慕容南楓就走,棲鳳鳴不放心,也打算一起去,卻被她攔下:“你在這裡等。”
“師傅……”不知道為什麼,這曲子聽得他心驚肉跳的!
“聽話。”
好吧……
慕容南楓忍不住笑:“好似養了條聽話的大狗,公子的家教不錯。”
“姑娘玩笑了。”
他們在一間深裡的屋子前停下,慕容南楓自去開了門,裡面一股自檀香的味道,卻正是她喜 歡'炫。書。網'的。
這間屋子裡空空的,只有一張偌大的桌子,足可睡兩個人上去,上面擺著一個大的鏡面和一些不知道做什麼用的玩意,她也不亂動,揀個布墩坐上去,
“姑娘有何事,也請直說吧,我是個爽快人。”
慕容南楓知她性情,也不忌諱:“我最近觀星盤,發現你有麻煩,遂叫人將你找來,想為你化解,畢竟你我也是有緣之人。”
“……”她沉吟一下,“如若不是有別的牽累,怕是姑娘也不會等到要來問我。”
“是,你一動,勢必要大動,一大動,自有牽連甚廣。”
“甚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