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裡有什麼在衝撞著我的眉心。有久違的熟悉感,想要破土而出。我停不下舞步,正如我停不下此刻的胡思亂想。那些片段的記憶似乎要把我撕扯得支離破碎。
忘川河畔的曼珠沙華,他修長的手指,這一曲鳳求凰,還有,還有一個約定。
我覺得熟悉的若干場景,和麵前這個我覺得熟悉而又難以忘懷的人。
我們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可是他對我,為什麼曾經那麼陌生?現在又這麼和善?
琴音罷,我的衣衫在風裡飛舞,過了許久,才緩緩落下。我還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而旁邊的綠衫女子已經開始拍手稱讚:“姑娘的舞姿,真是翩若驚鴻,讓我這個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動。”
“她就是那隻鳳凰。”悠琴站了起來,信步走來,“姑娘當真是我所見的最有靈性的舞者。”
如此無上的稱讚,從他的口中說來,更是讓人難以置信。
綠衫女子頻頻點頭:“主人所說的靈性二字,恰得精髓。姑娘雖不是羽衣華裳,起舞之時,仍是步履輕盈,姿態自若,早已超越了尋常舞姬。”
“她本來就不是尋常舞姬。”悠琴揚了揚頭,自有一種得意傲然,“她當是琴心崖曾經最美的舞者。”他轉過頭來看我,帶著耐人尋味的神色,“只可惜,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剛才說什麼?
他說,他說我是琴心崖最美的舞者?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非我曾經忘記的,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可是,可是如果我與他相識,初次相見,他為何會對我大發雷霆?
我一萬個迷惑不解,看著他,又看著綠衫女子,心裡萬般滋味,當真是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今尋常模樣,卻仍舊難減當年的風姿。”悠琴淡淡地說,緩緩地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支玉色的釵,小心翼翼地插入了我的髮髻,“孤曲應有和,玉釵贈佳人。凰璐姑娘,我們後會有期。”
溶溶的月光照在他淡紫的袖擺上,我看到了袖端鎏金的繡圖,華麗絢然,而他的動作那麼溫柔,那麼小心,我聽到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臉紅到了脖子根。
可是他卻沒有別的動作,在為我戴上玉釵後,他便轉過身,走上臺階抱起了琴:“碧落,我們回吧。”
綠衣女子應了一聲,兩人便再不看我,一前一後悠然離開。
等、等等!
我還沒來得及叫他一聲,兩人的背影早已隱沒在了蒼茫的夜色之中。
你們,你們把話說得這麼隱晦,叫我怎麼猜啊?
欠我這麼多的解釋,怎麼可以一走了之!
我對著天空吶喊,無人回應,心生挫敗。
呆了許久,終於接受他們肯定不會折返的事實,便灰心喪氣地準備原路返回,可是這個時候又忽然意識到,我根本就不知道來路是什麼樣子的!
天哪,我莫非又要被困在這裡了?
後來,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就在我絕望著四處徘徊的時候,那些流螢又很適時地出現了,一路指引著我,把我帶回了早已結束的宴席。客人幾乎都散了,只有寥寥無幾的漢子還就著昏暗的燈光划拳喝酒。我一出現,小圓虎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跳了出來:“璐璐姐,你去哪了,大家都在找你!”
“我就出去轉了轉,今天吃撐了,我想消消食。”
“哎呀,姐姐你可不知道,葉先生可擔心你了。”阿岱還在一旁繪聲繪色地描述,全然不顧小圓虎在一旁使眼色,“先生怕你人生地不熟,找不到路回來了呢。”
葉久揚……果然是去找我了麼?心中愧疚平添一層,我忙問她:“葉久揚去了多久?”
“去了好些時候了……誒,先生?”阿岱看向了我的身後,我一轉頭,正看到了踏月歸來的葉久揚。
他沉默地看著我,眼裡沒有責備,有的只是平靜。我無言以對,也呆呆地看著他。
過了許久,他開了口:“回來了?等你好久了,我們回家吧。”
回去的一路上,我還在想著晚上的一番奇遇,所以仍舊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兒。葉久揚看了,也明白了我這一溜達,定是出了什麼事,於是歸到家中,劈頭就問我:“璐璐,你今晚遇到什麼人了?”
我自知瞞不過他,只好承認:“我遇到了……遇到了以前見過的一個人。只是這次,他對我的態度好像有所改變,我覺得很奇怪……”
“你遇到了以前遇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