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輕易索要?只是將曉這般的態度,果真蹊蹺得很。但是,這也算是她個人的隱私吧,我也不好探查什麼。
只好換了一個話題:“怎麼今日都不見有人?琳琅姑姑呢?”
“今日是不死族人的族祭,琳琅姑姑帶著大家乘舟去往忘川盡頭朝祭去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裡看屋。”將曉嘟囔,“我一個人可無聊了。”
“忘川盡頭……那是哪裡?”
“歸墟,你聽過沒?”
歸墟……歸墟,我自然是聽過的。那是所有生命的起源之處,也是所有生命最後的皈依。我們鳳凰一族蛻羽成人的歷練,也是始於歸墟,沿著天河,一路追溯到從極淵,那九天之水的源頭。
於是點頭:“魂之所源,是為歸墟。”
生命輪迴,無休無止,可是記憶,我們存在於人世的證據和印記,最終也會隨風消散。
頓生倥傯之感。
“歸墟能夠聚攏魂魄,卻找不回那些記憶……”
喃喃自語,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眉眼,與將曉相對無言,氣氛詭異。
但她是閒不住的性情,只撲閃地眨了兩下眼,便道:“不說這個了。聽說你之後又來了一次,但那次我不在,後來聽說,桑兒姑娘已經……”她像是生怕觸碰到我的痛處一樣,放低了嗓音,問,“這次你來又是為了什麼?”
“向她道別。”我抬了抬頭,又望向了那株枝葉繁茂的忘川梨,心裡終於放下了一層重擔,“也想在她面前,尋找到最真實的自我。”
將曉居然也沉默了,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凝視我。我轉過臉來與她對視,看入她淺棕色的眸,有一種遙遠的記憶叩響了心底的門,我驀地想起了她上次欲說還休的半截話。
“你上次想跟我說什麼來著?。”
“我上次跟你說什麼了?”她表示疑惑。
“彼岸花,忘川水。”我提醒她,“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你當時似乎想說什麼,後來琳琅姑姑出現了,你的話只說到一半……”
我已經把當時的情景說得相當明白,只想要將曉記起,她那將說未說的“秘密”,可我發現她的神色不自在了。她扭捏地扯了扯寬鬆的大袍子下襬,手指在草編的指環上擰來擰去,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你知道什麼?”她這般的反應讓我意識到了什麼,“這是你族中的秘密,不能說?”
“倒不是……”將曉仍舊彆扭著,衣袖都快被她擰成了一個死結,她方才皺眉道,“我猜,你不能接受。”
“有什麼我不能接受的?”聽她的口氣,似乎,這件事背後還有隱情?而且,似乎還是……很可怕的?可是既然都走到這一步,我無路可退。
於是我大義凜然狀說道:“你且說吧,我能穩住。”
“不是你想的那般。”將曉搖頭,語氣幽幽地開口,“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那個故事麼……曾經有一對男女,他們在這裡種了些種子,後來,男子不知怎地離開了,只留下這一地的剛剛出芽的木頭。”
“你第一次見到曼珠沙華的時候,曾經說,好希望這裡種的都是鳳凰花。這句話,那個女孩也曾講過,所以我一聽到你講,就想起了她,於是就跟你講了這個故事。我以為這一切都是巧合,我以為,你們只是碰巧都那麼喜歡鳳凰花……”
“可是後來我發現,也許沒有那麼多的偶然。”將曉的聲音愈發地飄渺,失了她一直以來的歡快,“當我看到忘川水裡顯露的影像之時,我就已經猜到,我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女子,就是曾經的你。”
“我?怎麼會是我?不可能!”我幾乎跳了起來,嚷嚷,“我之前從沒來過這裡!你知道的啊!”
“在你的記憶裡,你的確從來沒有來過這。”將曉向前走,一直走到了忘川河邊。她伸出手,在河面上輕輕一撥,安靜流淌的河水中,忽然就濺起了一彎水花,像一柄刀,破空而出,丟擲一道透明的弧線。水花散開,成了粒粒水珠,飄飛而起,隨著她指尖的指引,跳躍起舞,想一顆顆散碎的珍珠。
“這就是忘川水,每一個進入輪迴井轉世的鬼魂,都會飲一碗忘川水,忘記前塵往事,進入下一個輪迴。”水珠在她的指尖停留,折射出黯淡的光,不可言喻的壓抑和哀傷在空氣裡滲透瀰漫。
“男人走了,而女子卻沒有跟過去。她在這裡守著還沒發芽的種子,但沒有等到它們破土而出,她就喝下了這忘川水,離開了黃泉路,再也沒有回來。”
“你也許是忘了。”將曉深深地看入我的眼,眸子